那人说着又是几拳打下,那个掌柜的先还辩嘴,后来被打不过,只得乱喊救命。马楚听得清楚,知道为饮食所致,赶忙与文香出来观看,见那人四十岁上下,长大身材,大鼻阔口,两度高眉,一双秀目。那种气象,甚是光彩,不是下等人样子。忙上前拦住说道:“老兄尊姓,何必与小人动怒?有话但需说明,拳脚之下,不分轻重,若打出事来,出门的人反有耽误,请老哥撒手,招呼他赔你不是。”新网 电脑端//.x81zw./
那人见马楚如此说,也就松手,说道:“不是在下好动手脚,实是气他不下,方才所说,诸公谅该听见,可是欺人不是。”说着松下手来。文香就上前答话,问他的姓名,那人道:“在下是江淮人氏,姓包名虎,不知二位尊姓大名,何方人氏?”
马楚道:“某乃姓高名天,潭州人氏,阁下既是江淮人,到此有何贵干?”包虎说道:“在下本在军营内当什长,只因有个表弟居住此地,广有家财,因念军营太苦,欲投奔到此。筹办盘川,想在岭南另谋进身。不料表弟被人攀害,坐入县牢。家中都是女眷,不便居住。所以住在这店内,哪知道这掌柜与小二,如此欺人。”马楚见他出语豪爽,说道:“他们小人,类多如此,足下不必与他较量,且请到某房中聊饮二杯!”
马楚说着就将包虎邀入自己房内,复叫小二暖了一壶酒来,将嘉兴肉多切两盘,小二此时被一闹,也无法想,只得又切了一大盘嘉兴肉放在桌上,与他三人饮酒。马楚见那包虎也毫不推辞,举杯就饮,你斟我酌,早将一壶酒饮完,复唤再添酒,马楚问道:“包兄说令表弟为人攀害,但不知究为何事?何妨说明,如可援手,也好大家设法。四海之内,皆兄弟也,岂可坐视其害?”
包虎说道:“高兄有所不知,舍表弟姓郭,名叫礼,是从商之人,就在这府行前,大牌坊口开过钱米铺。他是个生意人,自然各事省俭。店中有个黄淮,乃是多年的伙伴。所有帐目,全在他手里,每年到年终,除薪水外,表弟必多送他数十千文以作酬劳。在表弟意见,已是加丰,哪知这黄淮还说太少,明地里不好与他讲论,暗地就在帐上东扯西欠。不到半年工夫,净欠八百数十千,这日被我表弟查出。
起初因他是旧友,或者一时讹错,也未可知,不过问他一声,请他弥补。不料他知已露出马脚,就把心偏了过来,嘴里答应照赔,到了一月之后,又空二三百元,我表弟见他如此,知他有意作一弊,就把他生意辞退,他不说自己对不起东家,反因此怀恨。却好隔邻有座小客店,不知哪日无意落下火种,到了二更以后,忽然火着起来,顷刻间,将客店房屋烧了干净。
当时表弟等人从梦中惊醒,自己店门还保护不及,哪还有工夫去救人家呢?这小客店的店主,不怪自己不谨慎,反说我表弟见火不救,次日带了妻小到店中吵闹。表弟本来懦弱,见他如此闹法,也是出于无奈,从来只有宽让窄的,因道:‘你不必这样胡闹,我这里送你二十两银子,你到别处租些房屋再做生意去吧。’这小客店的人,见有了钱也无话说。不知怎样,被这黄淮知道,他就去寻小客店内店主的老子说:‘郭礼有这样家财,你不讹诈他,去讹诈谁?二十两银子,只是个零数,我这里有个好讼师,请他代你做张状词,包管到县里一告就准,不得一千,就得八百。那老头子是个穷人,被他一番唆使,就答应照办。新首发 //m.x81zw.
黄淮当时寻了这里一个出名的讼棍,叫羊必钟,却是文教中的败类,说明得了钱财三人瓜分,就捏词嫁祸,写了一张状词,说我表弟放火害人,恃财为恶。到了告期,那小客店的老头子,就去投告。其初,嘉兴县大爷还清楚,看了一遍就扔下来,说道:‘郭礼既有钱,绝不肯这么做,显见是有意诬害。’
哪知这个羊必钟又做了第二张状词,说郭礼自己有钱,怕小客店设在隔壁,人类不齐,恐怕偷窃他店中物件,故此用些毒意,放火烧了,不然何以郭礼文情虚,肯给纹银二十两,令他迁让。这个禀帖告进去,那些差役人等,皆知郭礼有钱,在县官面前,加了些丑恶的言语,说得县官批准提讯。到了提讯的这日,我表弟胆又小,见公堂上那等威武,格外说不出话。
县官因此疑惑,竟致弄假成真,将他收入监牢,遵律治罪。在下前月到此,因他家别无亲友料理这事,故而具了一禀,想代他翻案,奈至今日,还未批出。你二公想想,这不是不白之冤么?在下不是碍着表弟在监,怕事情闹大更属难办,早将那黄淮打死,天下有这样坏心肠的人!”
马楚听他说了这番话,又见他英雄赳赳,倒是个热肠汉子,说道:“老兄不必焦虑,明日等某就到县里。代你表弟伸冤。我看你如此仗义,断不是个无能之辈,从前曾习过武艺,有何本领,何妨略示一二?”包虎说道:“不怕二位见笑,我论武艺两字,也还不在人下,只因性情执拗,不肯卑屈于人,所以在军营一向仍是当个什长。那些武艺平常的,会巴结会奉承,反在我之上。到了临阵交锋时节,就显分高下了。”
马楚听说,也是代他负气说道:“我道京外文官,是这等气节。在武营中,也是如此,岂不可恼,我看后面有一方空地,现在无事,何不略使拳棒,以消永夜?某虽不甚熟,也略知一二。”包虎谈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