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何瑾那里欢天喜地,料理了来闹事儿的泼皮无赖,给了锦衣卫台阶儿下,还打造好了统一联盟阵线。
可正在醉东方雅间的朱厚辉,却猛然砸了酒杯,再不复之前天潢贵胄的骄矜,勃然变色道:“你说什么?他非但将我派去的人尽数擒拿,还取走了王府的象牙牌?!”
这一刻,他仿若受伤的野兽,双目充血,忍不住咆哮道:“一个上不了台面的狗东西,他怎么敢有这么大的胆子!杵逆无礼,简直无法无天!”
在朱厚辉的暴怒下,张声也不由战战兢兢,道:“公子,这可怎生是好?要不,我们先把腰牌拿回来?”
“拿回个屁!”朱厚辉狠狠一跺脚,仔细想了想后,才道:“哼,一介贪财好色的小吏走,先去小秦淮,让柳清霜替我们出面!”
直到这个时候,朱厚辉还不肯放下他王府公子的架子,不肯屈尊降贵直接面对何瑾,生怕掉了自己的身价儿。
毕竟对于他来说,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亲自出面,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到了小秦淮后,刚一进去,就有一阵阵香风飘来。一个个身着薄纱,淡妆浓抹的女子嬉笑着迎了上来。
“呦,是公子爷回来了,奴家早就盼着您呢!”
“是啊是啊,出去玩都不带着奴家,人家这心里头可难受哩。”
环肥燕瘦的女子,一个个争相谄媚,声音甜的发腻。若是平时,朱厚辉必然觉得自己魅力无边,可今日看着这些庸脂俗粉,却觉得怒火中烧:“少装模作样,你们这些贱人,无非就是看上了本公子的权势!”
“带着你们去干什么,看本公子连个小吏都斗不过是不是?都给我滚一边儿去!”他狠狠地一甩袖子,将一个个ji nu粗暴地推开。
骂骂咧咧间,他径直走向后院儿。
那些ji nu一个个面面相觑,但随后有人听明白‘小吏’这个词儿后,不由暗骂了一声:“哼,要不是会投胎,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想跟何司吏比,你哪有人家善解风情!”
“就是,人家何司吏虽然年轻,可真是会做人。咱只要给人家一个笑脸,人家必定让咱开心、还得银子。”
“没错,除了对那个不长眼的妖艳贱货外,何司吏向来真心将咱当人看。唉说来也是,何司吏都有段日子没来了,让奴家真心儿地想念。”
可惜朱厚辉听不到这些,要是他知道自己在这些ji nu的心中,跟何瑾差着十万八千里,估计能被气死后再气活过来。
到了柳清霜的房里,朱厚辉便阴沉着脸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就冷冷地看着柳清霜。
柳清霜一代名妓,这等场景自然见得多了。
她先微微一愣,随后便缓缓起身,抚起琵琶开口道:“公子,怒则伤肝,身子是自己的。不若奴家为你弹奏一首静心的曲子”
谁料,朱厚辉却忽然暴起,不由分说地将砚台、笔筒之类的东西,全都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尤其满屋子的瓷器,更是全遭了秧。
而柳清霜神色却一丝未动,只是躲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朱厚辉发泄。甚至,那双如秋水般的明眸里,还不由闪过了一丝喜悦。
待净室里的东西,全都被砸得稀烂后,朱厚辉才又坐回了椅子上,低头看了看,突然笑了起来。弄得张声又羞愧又心里毛毛的,不知自家公子在发什么疯!
“清霜,你知道吗?我派王府的宫卫拿着象牙牌,拉拢了一帮城狐社鼠,想将鼓山和滏阳河抢过来。可想不到,那个何瑾竟不知死活,将派去的人全都抓了起来!”
朱厚辉开口了,语气很是阴沉,还带着几分屈辱:“你说,是我太低估了他,还是我太高估了自己?”
张声在一旁听着这话,不由心里一咯噔:这个问题,可不好答!
朱厚辉的性子他最是了解,骄横自负还喜怒不定。这要是说低估了何瑾,那就是说朱厚辉愚蠢;可若是说高估了自己,那更是说朱厚辉狂妄。
然而,让张声想不到的是,柳清霜只是淡淡开口,道:“公子,你并非低估了何瑾,也非高估了自己。只不过这次有些轻敌罢了,只需认真一些,必然得偿所愿”
张声一听这个,不由为柳清霜的冰雪聪明暗赞不已:这回答既没有高抬何瑾,也没贬低了朱厚辉,甚至还给朱厚辉找了台阶儿下。
毕竟,轻敌这点儿错误,谁还不犯上一回呢?
可就是这等让张声,觉得已无懈可击的回答。朱厚辉听后只是先点了点头,随即又瞪圆了眼睛:“清霜,你不用宽慰我,我知道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你们就是认为,我比不上那个何瑾!”
“他一介草民,先是混入了衙门,又拜了知州为师。随后弄出了无烟煤,救助了磁州穷苦百姓,后来更是疏通了一条运河,收拢数万灾民!磁州的百姓商贾,都争着捧的臭脚,就连锦衣卫,都跟他来往密切!”
“而我身为王府公子,竟没他混得风生水起,还在他面前沉沙折戟,这简直就是我的奇耻大辱!”朱厚辉咆哮着,猛地上前一拉柳清霜的手,道:“就连你,其实也早对他芳心暗许了,对不对!”
柳清霜娥眉紧蹙,被朱厚辉抓得生疼。但她更知道,此时绝不能露出一丝本心。否则的话,朱厚辉必然会更加发疯!
生生忍着疼痛,她还是不卑不亢地说道:“公子想多了。一介小吏,就算再会折腾,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