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腾的战马,挥舞的兵刃,面容狰狞的战士,喷洒出来的热血......一切的一切,在这一刻都进入不了徐光祚的眼中。
手中点钢枪如同闪电般刺出,一尺长的枪尖毫无阻碍的穿透对方的面颊,直接从脑后伸出,没有任何的停顿,长枪横划,又割开了另外一个敌人的脖颈。
战阵中徐光祚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前方火筛铁骑的主将——身为徐家的后人,他觉得那颗脑袋,作为自己恢复先祖威名的踏脚石,很是合适不过。
抱着这样的念头,徐光祚一往无前冲杀,一杆点钢枪盘旋往复,快如闪电,发如雷霆,每出都是见血而还。
只一会儿功夫,他就已经挑了六七个人下马,身上的棉毡甲都被鲜血染的通红,为他俊美的面庞平添了几分杀气。
终于,或许是强者的感应,阿古达木拍开一名明军骑兵后,骤然看向了徐光祚。两人此时的距离,已不足一百步。
这对于都在奔纵战马上的两人来说,不过一眨眼的距离。
下一刻,枪棒相交!
然而,并未有一枪见血、然后阿古达木笨重身躯轰然倒下的情景出现。
打仗实在太残酷,两人之间的力量相差太大。
只是一个照面交锋,徐光祚手中的长枪便被震飞出去。他一愣之下,迅速放弃虎口鲜血淋漓的右手,想要用左手抽出腰刀再战。
可阿古达木却比他更快,猛然揪住徐光祚的腰带,借着战马的冲力,一把将他狠狠扔了出去。巨大的力道,让徐光祚接连翻了几个滚,荡起一阵烟尘。
“小子,授死吧!”
徐光祚听不懂蒙语,却看到阿古达木狰狞残忍的笑面,以及迅疾而来的战马铁骑。可适才的摔打,让他脑子都有些反应不过来,身子更是到处都疼痛无比。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第一次上战场,就要落个一滩肉泥的下场。
然而,他不甘心!
面临死亡的最后一刻,他猛然怒吼了一声,将手中腰刀向阿古达木,狠狠地投了过去。
阿古达木当即笑得更兴奋狰狞,一挥手用狼牙棒挡开了腰刀,继续操纵着战马向徐光祚踩踏而去。
就在这迅如星火的一瞬,一支利箭呼啸着从城头飞来。
强劲的力道让箭支犹如闪电,划过纷乱的战阵,在阿古达木愕然反应不及下,猛然刺入了他的太阳穴。
然后,才是阿古达木笨重的身躯,轰然从战马上倒下。
徐光祚愕然抬头,便看到何瑾拿着木制大喇叭,高声吼道:“别特么逞个人英雄主义了,火筛大军已经来了,还不快撤!”
在何瑾的身后,站着又搭了一支箭的王英。
随即一名火筛铁骑冲来,徐光祚还不知如何躲避,王英的另一箭又将其射落马下。这时候徐光祚才反应过来,飞身跨上那人的战马,下令道:“不可恋战,速速回城!”
三千明军铁骑穿凿了火筛先锋的阵型,趁着混乱滚滚涌入固原城中。
大门这才缓缓关闭,有反应过来的火筛骑兵,仍旧悍不畏死地想要冲进去,却又被一阵密集的枪声,打成了筛子。
站在城墙上的何瑾等人,这时已用不着望远镜,也看到远处土地上腾起了一大片的烟尘。随后,耳边听到了古老而苍凉的声响。
“呜呜呜......”
悠远绵长的号角声从前方隐隐传来,所有人都忍不住抬起头,只见数百面由丝绸织造的战旗,从北方低矮的山梁后面冉冉升起。
战旗上绣着雄鹰、太阳、月亮,还有格桑花等图案,紧随着出现的,则是一大片绵绵无际的骑兵部队。
万马奔腾的沉重压迫感,仿佛让天与地都调了过来,慢慢地压迫在人的心头。
骑兵之后,才是汹汹的人潮。
通过望远镜,何瑾看到了有驱赶的牛羊,还有衣衫褴褛的奴隶,以及大量用车运送的战争辎重......
人数上千,无际无边,人数上万,接地连天!
何瑾看不出火筛部落究竟来了多少人,但那一片阴影汇聚成了连绵无际的浪潮。在百面战旗的引领下,沿着低矮的山梁漫卷而下,又滚滚向前。
前方的骑兵部队,都快要进入了固原城上的铜炮的射程之内了。后面的战斗编外人员,却还在山梁后面无穷无尽地往上冒。
何瑾不由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心里泛起了异样的苦涩:“娘的,这是整个火筛部落倾巢而出了吧?”
“不是,只是火筛麾下的主力罢了。他们真正的部落,还远在大漠之外。”朱晖也忍不住舔了舔嘴唇,道:“你看这些人当中,根本看不到老幼和女人,就知道这只是一支劫掠的军队......”
说到这里,朱晖又觉得不太确切,补充道:“应该说这支主力,是火筛麾下所有的青壮。鞑靼与我们汉民不同,他们从小在马背上长大,全民皆兵。只要长到了十四岁,就会自动成为一名部落战士。”
“那,那接下来会怎样?”
朱厚照第一次见识到这样的情景,身躯竟然微微颤抖,也不知是害怕还是激动,反正眼中射出了一抹奇异的光彩:“我们此刻就要跟他们打一场吗?”
朱晖就摇了摇头,道:“不太可能。”
“火筛很清楚我们善于防守,所以派了万骑在前,我等若是出战,必然落个城破的结局。同时,他自上午一直征伐到现在,兵士也有些疲累,又见固原城防守严备,应该也不会发起主动进攻。”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