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行过汉中境内,于汉中北线山麓行进,陆黎心中思索着陈仓道一事,心中念想着王平所书军令,令中特意强调无需至汉中复命,直接动身即可。
“依照上将军之意,恐怕是事情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陆黎暗暗嘀咕。
陈仓是一座坚城,城高数丈,宽厚无比,更有大将郭淮驻守,急攻难下。
要想破城,还需智取。
陆家军组建不易,新城一战已经折损了三成,此番北伐,切不可伤了元气。
秉着这个思想,陆家军于五月十四日晨时抵达了陈仓道口,无一例外,陈仓道口亦早有军寨扎好,寨中飘扬着“汉”“吴”大旗。
陆黎勒马至此,观罢,暗忖:“莫不是吴班将军”
正思忖着,寨中汉军似乎察觉到了陆家军接近,只见众军士拥着一银甲黑脸之人缓缓而出,扶剑而来。
“陆将军。”那人吆喝一声,慈和地笑道。
陆黎撇下身边陈记,王睿,魏苘,李霜,宗理等人,只身上前,恭敬一拜道:“末将陆黎,见过骠骑将军!”
时吴班为绵竹侯,领骠骑将军,为蜀中大将之一。
吴班只是笑笑,上来见过陆家军诸位,随和一道:“诸位远道而来,老将万分感激,今番你等即奔赴前线杀敌建功,老将这就为你等准备酒宴,待到吃饱喝足,则血饮沙场,宝剑锋出!”
低缓的声响背后,透露出无限的威严,老将风范,自是如此。
众人听了,皆俯身齐声道:“除贼兴汉,我等之本分!”
陆黎欣慰地笑了笑,迎向吴班,毕恭道:“禀将军,我等长途而来,并不为一酒宴而已,今幸得将军关爱,只是军情紧急,战事刻不容缓,我等需马上上路!”
吴班听了,禁不住赞赏道:“人言陆家军行动如电,快马电刀,雷厉风行,今日一见,名不虚传,既然如此,老将也不强留,但不做些什么,使我过意不去,你且从我军中,提取五日干粮令将士们提携于身,以便你军征战,如何”
“多谢将军!”陆黎拜道。
如此,陆黎在吴班的带领下,给随行一万余人,一人备了五日干粮,加上陆黎本随三日粮草,如今已达八日。
诸事已毕。
陆黎告别吴班,率领陆家军,借道北上。
沿着陈仓道口,一路北进。
身披重甲,全副武装,利刃,钢枪,长刀,云梯尽皆携带,托着此等重物在崎岖难行的崖道上行军,着实有些不易,后世有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陆黎匹马单枪,一意挺进,奔着陈仓而去,时天色大亮,艳阳高照。
陆家军火速疾行,欲在晚间抵达陈仓外线。
“大哥,如此匆忙,仓皇之际,若是被郭淮探知了消息,封死了道口,我军则寸步不得入!”王睿提醒道。
陆黎听完,颔首而告:“言之有理,然此时上将军已然发兵,斜谷道比陈仓道好走,上将军最快今日晚间便可抵达郿县外翼,倘若我军不能及时抵达,恐怕会错失良机。”
王睿点了点头,自荐道:“大哥,前路崎岖,且敌情不明,请让末将来做这个先锋。”
陆黎听完,沉默半晌,乃重重点头道:“前方之路,将会越来越窄,你我一旦分道,则越来越远矣,你定要当心,如遇敌情,火速来报,我令陈记助你。”
王睿默许。
陆黎乃唤来陈记,吩咐道:“汶上,紧随明杰,为大军开辟道路。”
陈仓道,乃是蜀之古道,其间本无路,需要人力于其间构筑栈桥以供行人通行,如今,陈仓栈道虽然已经数次整修,陆家军千军万马踏上之时,却也使得桥身“滋滋”作响。
自此,王睿携陈记二人催军在前,陆黎亲引中军在后,部队有条不紊地前行。
晚间。
栈道已然走到了尽头,在空中漫步大半日的陆家军终于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前锋陈记离开栈桥后,长吁一口气,叹道:“真不知丞相是有何本领,能于此栈道之上率几十万雄师北伐的”
王睿“咯咯”一笑,嘲笑着:“汶上,如今你我也过了此道,莫非我等能比丞相”
“明杰刻意歪曲我意啊。”陈记当即斜了王睿一眼,二人领军前趋,踏上干湿的林地。林地之间,有一条天热形成的大道,此为陇右和川蜀商贩互通所致。
二人领着数百军士向前而进,此刻,已经是夜幕降临,打着火把,不至于到伸手不见五指之情,然此夜阴风四起,火苗于阵阵妖风之下闪闪烁烁,明明而熄之状。
王睿感到奇怪,但也无从思起,只得先叫陈记率部向前,为陆黎留出栈口。
陈记受命向前,王睿则位于高大山崖之侧,俯视着深不见底的深渊,不禁叹道:“如是失足,今生完矣”
刚叹一声,忽然前方噪声大作,王睿顿时一惊,向北望去,却见一士兵仓皇而来,上气不接下气而断断续续道:“将军!我军被魏军发现了!”
王睿错愕不已,连忙问道:“陈将军而今何在魏兵且有多少人”
“陈将军已和敌兵杀成一团,敌兵不少,千余罢。”士兵一一答来。
王睿顿感心惊,由于自己只是一个先锋,先行出栈道的,不过是数百人而已,而其后中军,至少需要半个时辰。
“集合!集合!”王睿嘶吼一声,抄起长枪,勒马翻身,生怕陈记有个三长两短。
等不到军士集结完毕,王睿拍马即上,手携长枪,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