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那杜婆子去讨要银子了,果然不出您所料!”宋听从大树后探出头朝前看过去。
麻麻黑的天色下,前方村落中李家门口,杜婆子扯着嗓门儿大吼的声音,是生怕整个界海村都不知道。
“唔。”孟图司轻哼一声,没有多的话语。
他摘下了白日戴的帷帽,但身形和面容都隐藏在林中黑暗处,依旧看不真切是何模样。
宋听手里提着一只才猎到的兔子,他曾听王府的厨娘说过,兔子死了太久,尸体冷了就不好扒皮,肉质也会不好吃。
他敢确定,在杜婆子冒出来闹事之前,他家爷绝对不是想让他来料理这只兔子!
他心里有点着急,“爷,要不我去做个证,将那杜婆子先打发了,让李姑娘给料理了这顿兔肉,吃过晚饭再说吧?”
民以食为天啊,尝过李想鱼豆糕手艺的宋听觉得,李想鱼肯定可以做出不一样的美味兔肉。
孟图司淡淡道:“着急你先给这兔子扒了皮。”
“……”扒皮他倒是会,他亲眼见过王府厨娘处理兔子。
宋听默默地走到一旁,将兔子先放血,然后用绳子将四条腿分别绑起来,挂在树上,开始扒皮。
李家门口,杜婆子听李想鱼叫她老虔婆,顿时更不得了了,插着腰跳起来指着李想鱼骂:
“你个小蹄子,有娘生没娘养啊?年纪轻轻不学好,吃我家霸王餐不说,竟然还偷了我老和老伴而的棺材本,你还要不要人活了……”
“今儿你不陪我十五两银子,我、我就吊死在你家门前!”
杜婆子凶神恶煞的站在院门口,哪里是她要吊死在李家门口,反倒更像要把别人吊在树上似的。
她说着将手里早准备好的腰带,往院门口一颗歪脖子枣树上一挂,打了个活结,一手拉着随时准备上吊的样子。
李想鱼满头黑线,看来杜婆子本来就是专业碰瓷的,她偏生还惹到了这碰瓷专业户!
她左右看了看,杜婆子一个人出现在她家门口,但她觉得杜婆子应该还有后招。
骂架她确实不在行,但杜婆子越是这样闹,她反倒越是冷静淡定:“你一把年纪了,说话可要凭证据,空口白牙诬陷我一个小姑娘清白,究竟是何用意?”
“谁污你清白了?你今儿晌午在我家茶铺吃茶,完了不给茶钱,还趁我家老头子不注意,拿走了我们辛苦一辈子攒的钱!”杜婆子瞪着眼,来来去去就这几句话。
李想鱼笑着一指歪脖子枣树,用只有她和杜婆子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道:“你说非吊死在我家门口,吊颈可有人打活结的?不会打死结吗?要不我帮你,我最喜欢帮助老人了……”
杜婆子脸微僵,见李想鱼径直朝她走来,她忽的心底恶念腾起。
今上午她儿子他们才扫荡了这村子,今晚上竟然就有人做饭菜,必然有地方藏着钱粮呢!
这会儿这家人就这个女娃在家,干脆把这女娃抓了,一会儿等这家大人回来,还能多要挟点钱财。
杜婆子迎着李想鱼,不退反倒向前一扑,妄想熊抱住李想鱼。
李想鱼灵活得像鱼儿摆尾,轻而易举让开杜婆子的熊抱,趁杜婆子一个趔趄时,她迅速一拉树上挂着的腰带,手如挽花,一个结实的死结便完成,再回首掏借力将杜婆子往后一拽。
杜婆子还来不及惊呼,脖子就挂到吊绳圈套中。
“成全你哟~”李想鱼在杜婆子耳边邪邪一笑,脚下轻轻一踢,将小石块踢走,而后迅速后退开。
杜婆子后背一麻回过神来时,竟只能脚尖沾地,吊着上不上下不下,勒得脖子呼吸不畅,脸憋得通红。
“哇哇……咳,小贱人……哇哇,放我下来……救、救命咳……”
“鱼丫头到底咋回事?”方梅没料到一瞬间的转变,顾不得鱼蛋儿哭着,抱着鱼蛋儿就跑出来了。
一眼看到杜婆子挂在树上,吓了一跳,虽然杜婆子脚尖可以点到地面,一时半会儿也吊不死,但看她那样子,必然是极难受的!
方梅将鱼蛋儿往李想鱼怀里扔过去道:“你抱着鱼蛋儿,我先把杜婆子放下来,一会儿弄出人命可不是闹着玩的!”
若是要打架,她可不怕杜婆子,杜婆子也休想欺负鱼丫头,但她万万也想不到,杜婆子说要上吊竟然真的就上吊了。
愣是谁也不会相信,李想鱼这样的身板儿能够把杜婆子挂上树,所以也不会往那边想。
大概只有略远处林子边的孟图司,瞧见了刚才的情况。
宋听还在拔兔皮,根本不知道闹得如何了。
孟图司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在发际线边缘按了按,然后道:“宋二,可探清暗中有多少土匪?”
林子里一阵风声,而后树梢上传来几声鸟叫。
“只有四个,爷,何时动手?”宋听数着鸟叫声,迅速扒完最后的兔子皮,并将兔肉用树叶包起来捆好。
孟图司摆摆手道:“不急。”
杜婆子不可能独身前来界海村找茬,她的后手自然是虎山坳那帮土匪。不过她大概并不想直接暴露她的眼线身份,所以她儿子带了几个土匪,拿着银晃晃的大刀,一直埋伏在暗处,只等杜婆子的暗号。
杜婆子的伎俩,孟图司早就算到。他只是算不到李想鱼会做什么。
他突然又有些想不明白,她若真是荣奕安插的细作,应该不会这样不小心暴露本事。可她若不是细作,那么她又会是谁?
孟图司面容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