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小冉一路跟着他俩，可这两人虽说是两弟兄，看起来更像是上下级。足足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两人愣是一句话都没有再说。
若不是这俩人确实看不到她的存在，她都要怀疑是不是他们在堤防有人偷听去了他们的对话。
回到营地，巫彭导师没有试图掩盖猰貐的经历，直接说了他在回来的路上碰上了狼群，他奋力杀尽了恶狼，然后脱力昏死了过去。
在猰貐被安置好之后，姬小冉试图跟上他们去听一下墙角，却发现六巫聚集居住的帐子竟然在营地的最外围。一脚踢在结界上的时候差点儿没让她痛晕过去，最后只得看着两人离去。
这一次的猰貐并未像上一次那般直接意识恢复过来，他整整昏迷了大半日，直到帐外已经不知道黑了多久，才幽幽转醒。
入眼的便是女孩有些百无聊赖的面庞。
“小冉。”
被叫到的人立刻就回了神，然后倒了一杯水过来，“你醒了。”
猰貐端过水杯，看着已经恢复了白净的双手，“其实这不是第一次了。”
姬小冉点头，毕竟宛句那次才算是第一次。
“我指的是意识完全失去。”猰貐抬头看着女孩，“宛句那一次，我意识还是清醒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失控杀死了虞吉，清晰的记得发生了什么。但这一次，我指察觉到了在山巅上的失控，然后就沉睡过去了。”
“不过血腥味短时间是散不掉的，哪怕被清晰擦拭过了。”他举起手在自己鼻子面前闻了一下，“很浓的味道。”
“其实也还好，不过是遇到了狼群，然后你将它们都杀掉了。”姬小冉安慰着他，“没有什么人员伤亡。”
“当我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之后，就无法知晓自己面前的是狼还是人了。”猰貐的眸子暗沉得好似沁了墨，“这一次也只能说是那一群狼比较倒霉，正好撞上了。否则，我会不会冲到部落村庄里，或者说直接冲回驻地大开杀戒，谁知道呢？”
“有可能下一次不是我死，就是他们死。”
三四十岁的人，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个钻牛角尖的犟小孩。姬小冉想了好久，最后还是说了，“其实你也没有完全失去意识的，你还是叫出了我的名字。”
闻者明显不信，姬小冉抿了抿嘴嘴唇，道，“你是可以看到我触碰到我的，所以当时我都感觉自己已经被你盯上了。但是你最终并没有对我出手，甚至我碰到你了你都没有动手。”
“不然，就算看起来没有什么伤痕，但是被打飞啥的还是很难受的。”女孩说话的语调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轻松，“那你真要是揍了我，我这会儿一定已经在揍你了，而不是给你端茶倒水的。”
笑颜如花，让猰貐感觉晃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生疼。他将水杯放下，然后轻轻地将女孩揽入自己怀里，感受着女孩身上传来的心跳，他叹息着合上了眼睛，“你真的是被姬负保护得太好太好了。”
“以至于只觉得只要身边的人好，别的都与自己无关么？”
“我就是一个普通的人，只要不触犯道德和法律的底线，那么我何必要去考虑到这世间的千千万万的人呢？”姬小冉虽然身体僵硬着，却没有推开猰貐。好一会儿之后，她伸出手反搂住了对方，“心怀天下的人，注定会比这世间其他人要辛苦千万倍。所以姬轩辕当初在与姜连山分开之后虽心里难受却也不得不做，所以你才会在失控之后首先担心的是有没有伤害到他人。”
“按照我们那里的说法，精神病人在不能辨认或者不能控制自己行为的时候造成危害结果，是可以不负刑事责任。”
“什么是精神病人？”
“各种有害因素所致的大脑功能紊乱？”
“所以我现在算是精神病人了？”
“算吧？”姬小冉也不是很确定，不过说出接下来的话时不管是声音还是语气都非常的肯定，“你不想让别人受到伤害，可偏偏造成这一切的时候你的意识已经不存在了，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所以当你恢复清醒之后，你会非常的懊悔和痛苦。这本质上都是由于，你是一个善良的人呀。”
良久的沉静之后，姬小冉在自己耳边听到一声轻笑，那声音直接刺激得她好不容易放松的身体重新绷紧。
“你还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呀。”
这话一说完，猰貐就放开了她，从榻上起身，“我要去见一下首领了。”
姬小冉立刻爬了起来跟了上去，“去干嘛？巫彭巫履回去之后肯定已经跟他打过小报告了。”
“我要回钟山闭关。”猰貐一字一句说得很是认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我应该不会再出山了。”
姬小冉一愣：那如果错过炎黄之战，那他们这么折腾，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按照历史的进程，姬负和危是在阪泉之战前杀死的猰貐，如果人没有到战场，那后面会是一个怎样的发展？
可她又不可能说不让他回去，毕竟人做出这个选择，是明显是不为了伤及无辜。
于是她只能尴尬地摸一摸头，“那我是不是会非常无聊？”
“这个倒是无所谓，我只是不准备离开钟山而已，又不是要一直在自己的洞穴里呆着。”猰貐已经向她伸出了手，“上一次时间太赶了，这一次我会好好带你参观的。”
一个儒雅的男子这样冲着她发出邀请，姬小冉真的没有办法说出拒绝的话来，只不过牵手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