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身旁没有卓胜跟着,两人自是打扮随意,卓厉虽然佩刀,可身着便衣,单薄清爽,栾素冰也是衣着素雅,淡粉色的对襟花裙,堕马髻更显体态娇弱,惹人怜惜,相反凤来仪的脊背挺得笔直,一样的灰色素衣,却有一股锋锐隐含。
卓厉坐的靠后,栾素冰也没注意他的神色,鹿俊这边早已得了凤来仪的嘱咐,笑道,“卓夫人见笑了,这是贱内。”
一语既出,皆是沉寂无言,小韩曾毅愣住,康怀也是一脸讶色,安又歌眼角笑意隐去,卓厉则是握紧腰刀,鹿俊心里一凉,凤来仪对着卓厉斜眼过去,那戾气满身的腕下鬼便是动也不敢动了。
“鹿公子,这-”栾素冰又不傻,看看安又歌再看看凤来仪,眼神流转。
“卓夫人有所不知。”凤来仪上前一步跪坐在鹿俊身旁,“小女子凤来仪,小姐的名,丫环的命,身份低微,本是一辈子就这么过下去了,碰到一个两情相悦的人不容易,一路风风雨雨,分分合合,我不在意什么名分,能取的一半真心,哪怕是一分一丝,我便是知足了。”
凤来仪声线低沉,寥寥几句话,动情感性,她没有落泪,却比那些哭腔更具感染力,“女人这一辈子,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是吗,卓夫人?”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凤姑娘真是至情至性之人。鹿公子,得此良配,几世修来的福分,万望珍惜啊!”栾素冰默念几遍,竟真是落下泪来,“安医师不要见怪,我没有别的意思-”
凤来仪这三个字,早前在卓府是人尽皆知,可之后神秘失踪,栾家小姐过门,竟是没人提过,毕竟这种事又不是什么光彩事迹,再之后就更不了了之,栾素冰没有听过倒也是意料之外的正常。
安又歌听得栾素冰说话提及自己,面上一红,看看鹿俊,鹿俊回望,两人也没有否认,万事由心。
凤来仪这话众人心知肚明都是说给卓厉的,凤来仪真情吐露,岂是装装样子而已。
鹿俊动动嘴角,叹了口气,“在下谨记。断然不会亏待她。”
安又歌也面色心疼的握住凤来仪的手,一旁的卓厉却是浑身颤抖,嘴唇不住的抖动,欲言又止的样子在其对面的三人都收入眼中,凤来仪蓦然一笑,单手抓起身旁的文剑,冲着几人说道,“苦难都是过去事,莫要为来仪影响了心情,小女子曾学过几式剑舞,不如来助助兴-”
“好-”半晌不吭声的钟相突然叫道。凤来仪的剑舞定是从玉女剑法演化而来,如此一举两得的事情,钟相真是求之不得。
女子的脚本是最为隐私之物,可凤来仪却褪下布鞋,裸足踏青草,好看的紧,日光毒辣,树荫清凉,一阴一阳,一明一暗,凤来仪就站在光影交接处,举剑抬手,额头有汗津,黑发缚金环。
玉女剑法姿态优美,本就是情到深处的随意而行,凤来仪当面诉衷肠,如释重负,正是亦苦亦甜,亦喜亦忧之时,此时的剑法入心,时机再好不过,文剑在凤来仪手中轻若无物,一式冷月窥人起手,长剑曼舞,女人的腰肢柔软,凸显自如,随后剑柄提起,有如提壶斟酒,美人自醉,挑,刺,转,粘,一瞬间,仿佛时光倒转,就如天上挂的是一弯冷月,舞动跟前。
那卓夫人听的动情,看的动情,竟是从车上取了琴来,旋律渐起,正是摸鱼儿的调子,本是唐时的渔歌为谱,不想今日谈起来竟是如此凄婉。
安又歌伴琴而立,悠然起歌喉,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箫鼓。荒烟依旧平楚。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此处歌声舞起,别地血气弥漫。
马车旁的困兽之斗,正至酣处。马车的车辕上也早扎满了箭矢,青槐门的人伤的七七八八,洪忠洪节负伤,情况最好的反而是梅琛,余雉毕竟体力不如,百招之后,被梅琛伤了好几处。
巡守卫一参战,青槐门气势大败,若非董九寒秋风堂下的人悍不畏死,车厢里的几人早都是刀下亡魂。马匹早已被乱刀砍成尸块,杜星河的衣服上都溅上鲜血点点。余雉和董九寒都退到了杜星河和丁黎身旁。
董九寒面无惧色,擦拭一下青锋剑,道,“杜院主,你的的计划看来有点失败啊!”
杜星河也是愁眉紧锁,这番形势,丁黎更是六神无主,八名巡守卫和洪家兄弟步步紧逼,还有一个百发百中的梅琛占据高地。
“杜院主,束手就擒吧-”洪忠上前一步。
杜星河似乎总是这般自信,“万事还未成定论。”
天气本就是热浪翻涌,对峙的两帮人更是心中不能平复。
“杜院主哪来的自信?”乔巍的秋叶刀在手中打着转,“放了世子,或许会给杜院主留个全尸。”
“世子若真是离开我身边三尺,还能活的了?乔都尉,大家都心知肚明。”
“不巧,我乔巍知道很多东西,还唯独不清楚这个。世子是大周溧阳的世子,我乔巍是大周巡守府的都尉,而你是青槐乱党,世子自然是与我们一道更为安全,杜院主,杜老板,我劝你还是让你这一帮虾兵蟹将放下武器-”
“乔巍,你再废话一句,我叫把你的舌头切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