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清澜心头一颤,连忙伸手扶住励王,张口就想要问一问他现在感觉如何,是否需要先休息一下在进入地洞之中去办正事儿。
然而,励王根本就不给乔清澜说话的机会,直接制止了她即将开启的话头,自己直接解释道:
“没什么,能够记得住那几块砖头的排列顺序,就自然可以没有任何危险地打开这里的机关地道,只不过我背诵这里的机关口诀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之前也从未曾想到过,原来这个口诀是要运用在这里的,如今甫一见到,险些想不起来,这才多花了一些心思罢了,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真的没事儿?”
“真的没事儿。”
励王说话的语气渐渐恢复正常,这一点让乔清澜相信了励王先前的解释,也多少放松了一点儿。不过放松之后,看着不远处那个露出来的地道入口,乔清澜还是忍不住问道:
“你三日之前知道自己将会前来南境的时候,难道就没有时间先行复习一下这个所谓的机关口诀么?”
“不是没有机会,而是没有想到。”
“没有想到?”
乔清澜忍不住一顿,旋即方才反应过来励王这句话的真正意思:
“你是说,在来南境之前,就连你也不知道这处宅子的存在?”
“准确地来讲,应该是说我在来到南杨郡,见到这个地方之前,我只知道我的生父之前曾经留下过一处房产,他留下的宅子里存在着这样一幅糊在墙壁上的水墨画,只要见到一扇雕刻着回字纹的杉木门,以及这样一幅画,就证明我已经找到这个机关了,但是除此之外,我根本不知道这处房产存在于什么地方,机关打开之后,我又可以在地底下见到些什么。”
刻着回字纹的杉木门?
乔清澜立时回忆起先前站在屋外的水井旁边的时候,励王的表现的确有几分突然,他前一刻分明还是一切如常,看着这里静悄悄的样子,就一脸嫌弃地准备掉头走人的。
然而,励王却又突兀地站定了,随后一步一步朝这个宅子所在的方向走来。
很显然,一定是励王看见了柴门,顺带着看到了柴门上这个令他记忆深刻的特征,瞬间领悟到自己的亲生父亲生前留下的房产已经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才会临时改变主意,一路走到如今这一步的。
“清澜,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特别告诉你,在来到此地之前,我并不知晓先父生前的居所就在此处吗?”
乔清澜登时被励王给问倒了。
他不这样突然发问之前,乔清澜当真没有觉得励王先前的那一番解释有什么不妥不自然之处,然而如今被励王这样一变相提醒,再度回忆起先前励王同自己说的那些话语,乔清澜才恍然发现,励王说得半点不错,他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必要,非要告诉自己他到底对这里的存在和机关知道多少,又不知道多少。
可是他还是全都说了,而且从他现下这般问法便可知道,他根本是有意为之,而不是无心插柳的。只是,他为什么要刻意这么做?又为什么非要让自己知道他这样做是故意的?
“其实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方才说要带你出来好好逛逛街,轻松轻松,享受这难得的,估计也是在南境最后的休闲时光,这一切都是真心的,我并没有任何想要拿此作为借口和幌子,用你来迷惑旁人的视线,然后才可以到这里来破解机关打开地道的想法。至于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对不起清澜,我对你食言了。”
一时之间,乔清澜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好了。
其实,励王把自己想得太过于敏感了。在先前他带着自己一路溜达到了这个地方的时候,自己心里头确实已经将这一切都当做是励王的一场精心安排了。但是,乔清澜可以十分肯定地说,她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任何心结,对于此事,她当真全无芥蒂。
乔清澜一直都知道励王潇洒轻松的外表之下,隐藏着一个比任何一位皇子都要更加沉重而痛苦的灵魂。他要做大事业,要报血海深仇,他就必须有心计,有城府,必要的时候,他把自己蒙在鼓里,拿自己当他的幌子,这些都无可厚非,只要他没有伤害自己的想法,不会为了他唐悟瑾的大局而将自己当成牺牲品,乔清澜认为自己便都可以接受得了。
然而,励王的表现,还是一再地出乎乔清澜的意料之外。想不到他竟然会连如此的细枝末节都注意得到,不惜耗费口舌,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的地道都不进去,而是一定要先行同自己解释清楚这一切才行,只是生怕自己的心里头会不好过。人活这一世,能够得到一个如此真心对待自己,为自己想得如此细致的男子,当可算得上是人生圆满了。
“悟瑾,你不用同我说这些的。我们是一家人,任何时候,我肯定都会站在你这一边支持你,帮助你的,我信得过你的心,你也信得过我的心,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无论做什么,就算是利用了也绝非恶意,那便足够了。”
励王闻言,只轻轻一笑,伸出五指,慢慢包住了乔清澜仍旧扶在自己臂弯上头的小手。二人默默地对视片刻,最终也只是心照不宣地双双莞尔一笑,很多话语还没有说出口,却也已经不再需要多说什么了。
“悟瑾,走吧,我们还是先进地道看一看,说不定还能找到爹爹给你留下的遗物。”
励王对于这个建议当然不会有什么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