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另外一件事情,乔清澜却是非常清楚,那就是自己根本就没有励王心里头想的那般能耐。
自己说到底也只是一介凡夫俗子罢了,并未曾长着三头六臂,眼下这等随时有可能暴露在杀手眼皮子底下的时刻,想要设法撤离,而又能够做到不引起丝毫大得足以牵动那些四处寻找父皇下落的杀手们的注意,这一点实在是太难了,想必换了任何人都不可能有十足的把握。
如果只有自己一个人,那么想要做到这一点向来并不困难;如果再加上一个唐悟瑾,乔清澜也依旧有着相当之大的信心,即使唐悟瑾的轻功略逊自己一筹,但是和那些个混蛋杀手相较起来,想必唐悟瑾的本事依旧还是在他们之上的。
可眼下最大的问题根本不在于她自己,也不在励王身上,而是在于当朝卫国国君。父皇虽然未曾在她乔清澜的面前施展过轻身功夫,但是一法通百法通,从父皇到目前为止所表现出来的个人武力来判断,乔清澜不用多想也能够知道,指望父皇的轻身功夫有多么高妙绝伦,那基本上等同于猴子捞月,纯属痴心妄想。
既然如此,那么困难也就随之而来了:以父皇自己的轻身功夫,想要瞒过那些原本就在四下里寻找和追杀他的杀手们的耳目,委实是难上加难,简直是在故意为难父皇;可是如果不让父皇自己施展轻身功夫,随同他们二人一道悄然撤退,而是由她乔清澜抑或是唐悟瑾背着父皇,然后力争悄无声息地离开这处山洞,同样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并不是说他们二人谁也背不动父皇,事实上,先前上山的时候,乔清澜就背着父皇走了很长一段崎岖的山间路径,在内功的护持之下,她也并不觉得如何吃力;而是但凡背上多添加了一个人的重量,那么脚下每踏出的一步所引发的动静,自然也就不可避免地会随之增加。这一点是铁律,哪怕轻功盖世天下无双,也决计无法违背这种铁律。
就连乔清澜自己,都殊无把握自己在背负着父皇这样一个七尺男儿之后,所全力施展的轻身功法依旧能够达到完美瞒过那些杀手们的耳目的程度,就更不用说于轻功一道上还比不过自己的唐悟瑾了。如此看来,无论是让父皇自己走路,还是他们当中的某个人驮着父皇逃跑,只怕都很难达到不打草惊蛇的理想结局,而这,就是眼下他们难以越过的一个死结。
“悟瑾,我们想要三个人一道逃跑,并且不被任何人察觉,完美地避开这些杀手对父皇的搜寻,眼下看来是难于上青天了。我以为,当前唯一的法子,就是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设法骗过那些杀手的眼睛,将他们引入歧途,才有法子救父皇于水火之中,让父皇得以从这等必死之境之中脱身。”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
励王知道乔清澜对于兵法也是有所研究的,如今这般提及,那肯定就是想要用类似于兵法谋略的法子来对付这群江湖杀手了。他稍稍琢磨片刻,很快就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不大确定地试探着问道:
“你的意思是,我们二人兵分两路,其中一个设法引开那些杀手的注意力,将他们引向错误的方向,然后另外一人再行带着父皇离开此处,另外寻找可以栖身的安全据点?”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这算不上是什么出其不意的奇招,但眼下看来,可行性很高,也确实是一个好办法。励王对此并无什么反对意见,只是一张口,便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我去引开那些杀手,等杀手们走远了,你就背着父皇从另外一条路离开。我看这些杀手的数量不少,说不定原本驻扎在山脚下的那些家伙,这会儿都已经跑到这里来了,如此看来,山下的据点应当是空虚无人的,正好方便你带着父皇逃生,你赶紧下山,最好能够连夜回城,只要进了衙门或是郡守府,你和父皇就可以彻底脱险了。”
“你的看法与我不谋而合,我也以为现在确实是下山回城的好时机。不过带着父皇下山的人必须是你,引开那些杀手的活儿,由我来。”
从一开始提出这个建议,乔清澜就预料到了励王会自告奋勇,由他去充当这个引动杀手奔向错误路径的诱饵。因为两相比较之下,到底兵分两路当中哪一路危险性比较大,这实在是一件一目了然的事情,乔清澜明白励王是不会轻易允准自己独自去涉险的。
可是,乔清澜自己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同样不能眼睁睁看着励王把自己陷于被那些杀手围追堵截的巨大危险之中,更何况,即便是站在相对客观的立场上看待此事,乔清澜也心知肚明,护送父皇下山的最佳人选肯定是励王而不是自己。
“为什么?”
“因为你才是真正的五珠亲王,我只是你府中的一个侧妃而已。”
乔清澜神色一片淡然,就好像她此刻说出口的这些话只不过是在讲述跟她毫不相干之人的故事,而且还是那种家长里短无关紧要的故事一样:
“如果你遭遇了什么不测,最后能够平安回到南杨郡的只有我和父皇,你以为,父皇是会感激于我的救命之恩,还是会怨恨我撇下了你,独自带着他逃生?当父皇将你遇难之事追究到我头上来的时候,我又岂会有活路可走?”
“更何况,我的身份是励王府的侧妃,连励王殿下都已经归天了,我一个侧妃,还能去哪儿?要么为你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