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虽则如此,这个大能者一生当中却只对一人使用过一次迷心术法,也就是这一次的使用,此大能者将自己的施术对象脑海之中,有生以来所有的记忆通通洗刷殆尽,同时,把另外一个已经走完一生了的死人生前的种种记忆,全数植入到那人的脑中。
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所有人包括被施术的那个人自己,都以为自己是借尸还魂,是一个已死的灵魂寄居到了另外一个活人的躯壳当中,以图能够继续存活下去。
为此,这个被施术者接下来的人生充满了诡异和灰暗的色调,若非大能者在临终之前留下了一封书信,于信中说清楚了真件事情的幕后真相,告知当初只是他在修炼有成之后,为了验证自己的迷心术造诣而做下此事,如今思之实是有愧他人,悔不当初,却已经来不及再度纠正自己犯下的罪过了云云,只怕借尸还魂的说法当真会困扰被施术者一辈子。
时过境迁,被施术者当年会有多么憎恨那个用迷心术改变了他的人生轨道的家伙,后人不得而知,但是在后人眼中看来,能够将迷心术法修炼至如此可畏可怖神乎其神的程度,本身就是一种能耐。
不曾设身处地,不曾亲身经历,后人对此大能者终究只有敬畏,而不会有厌恶。这件事情被发酵成了一桩美谈,甚而记载在迷心术秘籍的最后两页,算是作为典范,为后人提供奋斗的目标。
对于这个故事,乔清澜心里头一直都是半信半疑的,她很是有些不敢相信,迷心术竟然真的能够讲一个人全部的记忆都抹杀,并运用另一个人的人生故事完美替代,更加神奇的是,迷心术的持久力居然还能如此强大,让那个被改变了记忆的人终其一生,都无法回忆起自己原本经历过的种种往事来。
要知道,乔清澜施展的迷心术法,每一次都只能够维持一到两天的效用,若非如此,半年多前在东境的时候,她就没有必要非得一路陪伴在姚先焕左右,并且耗费那许多精神力量了。
不过,虽然乔清澜不敢真的相信迷心术秘籍中记载的那个传奇故事是真实存在的,也非常清楚自己与那段传奇故事之间不可逾越的差距,但在短时间内,修改一个人的局部记忆,这一点乔清澜还是很有信心自己能够做到的。
左右在眼前这个家伙被改造成功之后,她就会以最快速度带着他下山回程,将他一路直接送到父皇的面前,把这件事情三下五除二地给全部交代个清楚明白。
待得这一切全部料理安顿完毕,后头的事情就更加用不着乔清澜担心了,此人刺杀一国之君,不管他是受人所雇也好,主动坦白也罢,总归免不了一死,而且必定是斩立决。能够不株连九族,就已经算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到时候,这家伙极刑一上,脑袋一砍,他纵有十张嘴,也再不可能将半点儿乔清澜不希望他说出口的真相吐露出来了。
正是因为将整个过程直到最后一步都已经推算完毕,乔清澜自认为这个计划在相当程度上是十分可行的,而且目前为止,她的的确确是想不出更好的能够做到两全其美的法子来了,所以她才最终下定了这个决心,决意要冒一回险。
要知道,自从修习迷心术以来,她也不过仅仅使用过两回,第一回用在姚先焕身上,那是为了查清真相,而第二回用在夏轩的身上,却是为了掩盖真相。迷心术归结起来,最主要的作用总共也就这两样儿,原本乔清澜以为自己修习那么多的奇异功法,唯有迷心术肯定是练着玩儿的,如今看来,关键时刻反倒是这门秘术最好使了。
那家伙被洗了脑之后,虽然现下重新清醒过来了,却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依旧很是有些迷迷糊糊的,仿佛里头装了一脑袋浆糊一般,一阵接着一阵儿地又晕又胀。
这种脑袋晕乎肿胀的感觉持续很短,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还没有等到夏轩彻底反应过来,并且对自己这种异常状态产生怀疑的时候,所有的感觉便都趋于正常,他的脑袋不再难受,反倒是身体上四处挂彩开花的剧烈疼痛瞬间淹没了他。
于是,被洗了脑,误以为自己刚刚才在这个山洞中醒过来的他,立马开始毫无形象地大声呼嚎惨叫了起来。
“闭嘴!”
虽然听见对方这种杀猪似的惨叫声,乔清澜心里头放心了不少,也免不得有了几分小小的报复性的快感,但她现在更加看重的显然不是报自己等人被追杀之仇,而是自己二度施展的迷心术法到底能有多大的效果。
夏轩仿佛直到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跟前还端坐着一个人似的,蒙圈而又惊恐地住了声,抬起头来,下一刻却又抑制不住地再度惨叫了起来。
“是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在见到乔清澜的那一刻,夏轩所有的记忆,当然也包括已经被修改了的那一部分,便完全彻底地涌现了出来。他第一眼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个女人到底是谁,关于这个女人的种种噩梦般的记忆片段,也一个接着一个,全都出现在了脑海当中。
一想到自己居然到得最后,非但没能够解决掉这个可怕的女人,反倒是落入了她的魔爪之内,夏轩的心里头登时便是一片绝望的黑暗。
这种黑暗无边无际,看不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