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唐悟瑾还没有来得及决定自己是否要在这种时候率先开口说些什么,父皇就已经抢先一步提起了话头:
“哼,如果朕所料不错的话,夏轩恐怕不是自己领死,而是被人杀死在牢中的。林渭,你们南杨郡守衙门的地牢也未免太不牢靠了,竟然可以让下毒之人来去自如,形影无踪,悄无声息地就在你们地牢中成功得手,朕的堂堂卫国,何时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
圣上的声音听上去冰冷无比,只冻得林渭一阵儿颤栗,手脚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都变得冰凉了起来。在这种时候,林渭只觉得自己似乎主动请罪也不妥当,不主动请罪更加不妥当,压根儿就不明白自己这个时候究竟应该干些什么,说些什么才好,只能略显徒劳和无力地跪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等待着有可能来自于圣上的严厉发落。
却也无法真正说个清楚,到底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发生过太多的事情,而在这发生过的大大小小的诸多事情当中,林渭一直表现得很是不错,对圣上忠心耿耿的这一点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从而令圣上对林渭的印象也越来越好,以至于在这种关键时刻,不由自主地生了三分心软之意,还是因为其他的某种原因。
总之,父皇最终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任何想要因为地牢狱卒看管不力的事情而惩戒林渭的意思,只是轻轻地抬了抬手,有些恹恹地开口说道:
“行了,你先平身吧。”
“谢陛下恕罪。”
得知自己有幸逃过一劫,林渭当下自是喜出望外,更加不敢有丝毫迟疑,连忙从地上利索地直起了身子,下一刻,却又再度躬下身去,抱拳行礼道:
“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会尽全力查清此事的来龙去脉,抓住胆敢前来地牢之内给夏轩投毒的逆犯,给陛下一个满意的交代。微臣也一定会竭尽全力,整顿地牢,这样的事情,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
“嗯。”
圣上微微地点了点头,对于林渭的这般表态,总体而言,他还是相当满意的。虽说等到具体付诸实践的时候,林渭究竟能不能够把自己说过的这些话一一落实兑现,这还依然是两说之事,但好歹听到了他这样的言语,圣上心情还是有所缓和。
“你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禀报于朕?”
“微臣暂时没有其他要事上奏了……微臣方才阻扰了陛下与励王殿下的谈话,还请陛下和殿下恕罪。”
有父皇在场,励王并没有开口多说什么,只是冲着林渭轻轻扬嘴一笑,微微点了一下下巴,示意他不必多心,自己并没有任何怪责之意。
夏轩在地牢之中因中毒而暴毙身亡的事情,的确不是一桩小事情,圣上自然也分得清楚轻重,不会贸然因为情绪不佳,就迁怒他人,当下又是一挥袍袖,冷然道:
“此事怨不得你。既然现在你已无事了,那就先退下吧。悟瑾,你也先退下吧,朕要静一静。”
父皇这个时候的心情有多么糟糕,根本都不需要什么察言观色的本事,但凡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不是一个瞎子,就肯定能够看得出来父皇这会儿情绪不佳。所以他说想要一个人安静一会儿,自然也不是推托之语,这种时候自己还留在这里,只怕也不会发生什么好事儿,倒不如还是避出去为好。
“是,儿臣告退。”
乔清澜听到夏轩被人用投毒的方式杀死在地牢之中的时候,已经又是一个晚上了。冷子晗果然来得相当勤快,按照她冠冕堂皇的说法,那就是乔清澜这会儿的伤口还是新伤,要勤换药,勤包扎,这样才能够恢复得快一些,也能够让乔清澜觉得舒服一些,不会因为药效过去了,包扎的时候又不得不闷得太紧等缘故,而导致伤口发疼抑或是发痒。
对于这个借口,励王既然自己也不大懂得医术,在专业技术角度上来讲,自然是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语了,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是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受过皮肉伤的人,他当然也明白,在身上有了创口之后的这段恢复期,伤口处引起不适的感觉是极其常见的事情。
所以,冷子晗这般一解释,唐悟瑾当下就信了八分,再加上乔清澜也没有如何反对换药,他自然更是不会多说什么了。
而在冷子晗离去之后,唐悟瑾再度返回之时,乔清澜方才从他的口中,得知了夏轩被人投毒杀害的事情。
对于夏轩此人,乔清澜自己也是抱着必杀之心的。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迷心术法虽然效力很大,效果也非常明显,但是却不可能可以永远保持当前这种控制夏轩,修改夏轩记忆的状态。夏轩迟早都会摆脱自己迷心术法的控制,届时一旦记忆恢复到正常状态,他不但会记得原本发生过的所有事情,而且还能够想起自己对他使用了迷心术法,修改记忆的事情。
万一这些事情,全都在他口中重新暴露了出来,那到时候倒霉的人会有多少,乔清澜当真连想都不敢想。
只是,眼下距离迷心术法失去作用的时日还有不短的一段时间,乔清澜也并不如何着急对夏轩下手。按照她的想法,最好是能够在夏轩从南杨郡被押解进国都的路上动手,一来那个时候动手比较方便容易,二来比较容易毁尸灭迹,三来事发之后,还比较容易隐藏真相。
可是,让乔清澜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是,自己都还没有来得及出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