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通听下来,一刻钟的时间自然而然就过去了。他光顾着听这两个家伙在那里道,光顾得上不住琢磨他们为什么这么一来一回,没多大会儿就能把自己的来历身份,身后背景等等都分析得七七八八。
更令他惊疑不定的,是这个唐悟瑾平日里一直听无心管理家国军政大事,只懂得花天酒地的,为什么这会儿这么聪明厉害,分分钟切中要害,那个乔清澜明明只是妇道人家一个,又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才学见识竟样样巾帼不让须眉,先前那番近身搏斗,自己居然会一败涂地!
一刻钟的时间都去干别的了,直到现在励王重新问话,他的思路方才跟着一并跑了回来。这等情况下,还指望他能够立即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来,无异于痴人梦,不需要柳皓开口,励王自己也知道并不现实。
所以,虽然先前过只给他一刻钟时间思考,但现在重新问话之后迟迟等不到回应,励王也同样没有任何急躁的表现。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了,但再不济,多给一刻钟还是办得到的,就是两刻钟也没有问题,只要不会思考到明天鸡鸣声起还给不出答案来就好。
更何况,先前他与乔清澜一唱一和的那番推论,原本就是有意给柳皓听的。如果柳皓半点内容都没有听到,一门心思都在思考他到底背叛不背叛,招供不招供的问题,那自己先前那些话也就白了。如今柳皓迟迟给不出准信儿,想必心里头正是天人交战剧烈之际,可见先前的种种攻心战都有了效果,励王自是没有不高兴的道理了。
乔清澜站在原地,一会儿看看不话的励王,一会儿看看很纠结的柳皓,心里头又是另外一番复杂思绪。
先前与励王的配合,堪称神来之笔,在励王问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乔清澜斜觑了柳皓一眼,看见他瞬间支楞起耳朵准备凝神细听的时候,就已然领悟出励王需要她帮忙做些什么了。
于是,她一边有意控制节奏,尽可能把自己脑海中的每一步分析都清晰简明地出来,一边认真地跟随着励王询问引导的步伐,全心全意配合励王上演这出对白大戏。二人彼此心照不宣,超高级别的默契在这一刻被发挥得尽致淋漓。即便从头至尾都是没有排练甚至于不曾预备过的即兴演出,却仍叫柳皓听得满脸泛青,额头上冷汗涔涔一片。
乔清澜心里头清楚,这一次的配合是绝对成功的,只要看看现下励王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就知道他对于收效十分满意。
乔清澜心里头自然很欣喜,自己平日里住在励王府中,除了偶尔跟那个不愿甘心的向氏斗斗嘴皮耍耍心眼儿以外,根本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成日里无所事事,只有在规定日里进宫陪陪皇祖母,以及出宫找自己的戏班商量寻人大事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不光只是一个每天夜里负责伺候励王殿下的深闺妇人。
现在好了,来到军营不过一日时间,自己似乎已经连建奇功。不管是抓住了柳皓,还是配合着道了这么一通,想来都给励王提供了不的帮助。乔清澜虽然出身戏,但她的灵魂深处,却绝对不是一个老实巴交,心甘情愿成日里浣衣刺绣的女人,否则的话,她也就不可能年纪,便带着那么庞大的一个戏班,还能带得这么好了。
只是,乔清澜一面很喜欢这样有挑战性的生活,一面却又时不时泛起一波苦恼。那一夜屋顶上被人踩过的声音犹在耳畔,那枚银光闪烁的幽尾针仿佛就在眼前着冷芒。她虽然毫发无伤,可这一幕又怎敢忘怀?
乔清澜很想爱他,却不敢深爱;现如今很想帮他,可每当真的帮了他,却又总有些心悸不定,十分担心自己表现得太过出色,会否再度引起他的警觉和忌惮,从而招惹来新的杀机。
于是,乔清澜也开始纠结起来了,现场原本就是静默的,这会儿,静默里仿佛又多了一丝凝滞而诡异的气息。
又是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励王再度站起身来,慢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第三次开口问道:
“现在可以告诉本王,你的回答了吧?”
前面两个一刻钟,第一个是用来威慑他,搅乱他的心神,攻打他的心防的。
第二个则是充分利用了周围阴森幽暗的环境,再配合所有人一言不发的死寂,发挥了无声胜有声的力量,进一步打击他坚韧的神经。
如今,这两步棋都已经尘埃落定,看着面前已经被折磨得整个人都很有些萎靡不振的柳皓,励王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到了,再拖下去不但于事无补,反而有可能适得其反,甚至于前功尽弃。所以,他这一次不会再给柳皓拖延下去的机会,而是打算一举定乾坤,什么也非得撬开他的嘴不可。
所以,这一次,他问出口之后,只停歇了短短几息的时间,见他像刚才那样一声不吭,躺在长凳上装死,语气便开始变得凌厉起来:
“本王的确很佩服你的本事,很想让你有尊严的死去,也可以给你充足的时间,但本王的耐心再好,也是有限度的。两刻多钟的时间足够让本王做许多事情,而本王将这一切都白白浪费在了等待之上,亦不过是想给你最后一个机会。你比谁都清楚,即令你宁死不开口,本王也自有法知道所有情况,莫非,你真的打算让自己的脑袋挂到旗杆上去么?!”
这个悬头示众的残酷刑罚,终究不是一般人轻易就能坦然接受的,尽管现在已经是第二回听到这样的辞,柳皓仍是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