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开始赵宗武的态度,让在场多数将领心中皆有怒火。
可随着他切入主题的深入,这心中有了思索,就好似一扇崭新的大门就此敞开,以至于他们都忘了刚才的怒火……
这世上最不应该缺少的就是交流碰撞,任何意义上的真理,那都是通过一次次火花四射的碰撞,才最终响彻四方的。
“我心中也明白,这数十年形成的习惯,想要一时间去扭转,有着很大的难度。”讲着讲着,赵宗武语气却愈发平静:“但我想说明的一点是,既然在战场上落了下风,那必然是我们内部出现了问题。
如今建奴在战场上表现的强横,那皆是通过一场场胜利养出的。
失败了不可怕,我泱泱华夏,跌倒的次数还少吗?哪一次不是快他娘的被人干死了!
但哪一次,不是都昂首挺胸的站起来了!”
用挑衅的态度蔑视众将,吸引他们的注意,其实真正的意图是为了,让他们能将这些话听到心里去。
玩心眼?
你们真不是小爷的对手!
一刻钟的别样演讲,让在场众将注意力皆被吸引,并且随着赵宗武讲话的深入,这心中多有感触。
那些在心中存放的疑惑,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原来练兵还能这样去练?原来打仗还能这样去打?原来刺探军情还能这样去……
李赟、范天雄、周遇吉、黄得功、左良玉、马新、姚抚民、王锡斧、金冠、李斌、王维栋、金士麒……
在场数十位将领神情中皆带有变化。
有的原本担心赵宗武跟人起了冲突,有的是就想和赵宗武硬碰硬,有的是想先在旁看好戏,但不管先前是怎样的想法,可到了这一刻,在他们心中皆有了改变。
这本盘踞在心中的愤怒,在这一刻发生了改变,敬佩之意就这般生出。
尤其是王锡斧。
这本身就是位吃软不吃硬的主,这话赶话赶到那里,这本就是要强的人,那必然会起冲突。
但对的东西,王锡斧心中不会不服。
听着赵宗武细数的东西,王锡斧便明白自己犯的错误,心中这羞愧之意更是油然而生。
说话间,当着众人的面,王锡斧是单膝跪地请罪道:“末将请罪!曲解了指挥使,还请指挥使惩罚!”也不管旁人是怎么想的,王锡斧直挺挺的跪着。
“给老子站起来!”见到王锡斧跪地请罪这一幕,赵宗武非但没有高兴,反怒喝道:“堂堂男儿,就因为这些许事端就下跪,更何况你我刚才是探讨军务,何罪之有!
如果这探讨军务都成了罪过,那我虎啸军就不要再奢望,什么雄师,搏杀建奴的事情了!”呵斥时,赵宗武忙上前两步将其搀扶而起。
“指挥使!”
听到赵宗武的话,见赵宗武那态度,王锡斧这虎目中蕴含着泪水,这心中更是满满的感动……
未曾有过。
被人尊重!
这种感受是王锡斧从未有过的。
不仅是王锡斧,就连李赟、姚抚民、金冠、金士麒他们心中皆有感触,因为他们从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在所谓高人一等文官的眼中,不管他们立下何种功劳,那在他们眼中就是卑微者。
甚至,他们的身份还不如文官身边的小厮。
一支军队不能缺有脾气的将领,但这种有脾气,并非是肆无忌惮的,他需要有所忌惮,但同时也能张扬自己的个性!
“都他娘的是爷们儿,有争吵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看着众将,赵宗武讲道:“这要是没了争吵,那才是不正常的!
但经过今日,我想告诉你们的是,在这世上存在着很多强者,我们需要有一颗谦卑的心。
或许我们在军武上有一定的成就,但记住,这长江后浪推前浪,若我辈不努力,那终究会被淘汰!
可现在建奴之患日益强盛,若都被淘汰了?在你们心中是否真的甘心?”
这一句是否甘心,让他们的心皆被重锤猛击了一下。
“不甘心!”范天雄神情中带有愤慨,语气高亢的吼着:“我不甘心!”在他心底,徘徊着的是辽河防线中发生的一幕幕。
凭什么这建奴大军,就能在大明疆土上肆意驰骋?
范天雄的那声怒吼,像是打开了话匣一般,也连带着让李赟、王锡斧、姚抚民、周遇吉他们皆怒喊起来。
第一次。
虎啸军中高层将领,有了这第一次,心贴心的行为。
这对于一支来源复杂的军队来说,非常的来之不易,而有了这开端,也必定宣告着虎啸军未来的成就。
“好!我赵宗武没看错你们!”听到这,在赵宗武嘴角扬起几分笑意,同时其语气高亢道:“你们都是顶天立地的爷们儿!凭什么这狗日的建奴,就能肆无忌惮的在战场上杀人?
既然这狗日的建奴能做到,那为什么我堂堂汉儿就不能做到?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这狗日的建奴,难不成比我们多些什么?”
或许显得有些亢奋,但赵宗武这渲染气氛的语言能力,相比从前有着质一般的飞跃。
讲了这么多,他到现在才算真正立下了真谛。
兴华讲武堂,讲的第一课就是令行禁止,亮剑精神!
身为军人,你必须要对军令毫无保留的实现,即便是眼前就是刀山火海,那你也要毫不犹豫的趟过去!
如果连这都做不到,那你今生也无法做到真正的雄军!
而做到前半部,那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