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东明子没说话。
遂让开位置,半斤走到清东明子面前半蹲下。望着撇过头去不看自己清东明子,他不急不缓说道:“你在人间出事,我和遂尚且有能力救你,可万一是在天上,你要我和遂如何救你?她一个靠至阴怨气维持身形的鬼,在人间行走都得靠墨玉牌……”
戛然而止,接下来的话半斤忽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他忽然感觉自己对清东明子说的话不像是劝告,而是推脱,请求撇清关系那般。
清东明子忽然闷声说道:“在你们这里,我真的有这么差劲吗?”
沉默……
半斤转过身去,面朝门外。
清东明子问得认真,迟疑片刻,遂回答得也认真,“还行,就是做事不靠谱,拖后腿又挺认真,从不缺席。”
……拖后腿的时候,从不缺席。
这,便是清东明子。
一直以为是他人对自己不公,忽然有一天发现其实错都在自己……
这种时候,恍悟,然后就是顿时对自己失望至极。
清东明子看着半斤的脸,双眼渐无神,看穿他的身体,看见一片荒芜。
没有催促,遂与半斤也静静望着他……
外面,下雨了。秋雨绵绵,穿过树间簌簌落下,让黛瓦色深,青砖温润,屋檐滴落无根水积洼,秋来先黄的梧桐叶被雨打落,从高枝繁茂落到行人脚下。
默然了好一会儿,清东明子翻身,面朝着墙壁,不再看众人一眼。
“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遂看了一眼半斤,发现这帅哥居然也在发呆,见他没说话的动静,遂便问,“明子,你打算就这样了么?”
“与你们无关,过几天我会自己想办法,把耗子的钱还了。”
闻言,遂皱眉。不是不悦,她只是在想,耗子,能等得到清东明子还一百万那天么?毕竟,这数目着实,有点多。
假若把这场牢狱之灾当做一场赌博,那么,清东明子堵对了,他压上自己的前途,不经意间赢了一个人的真心究竟如何。
像个小孩子一样,半斤忽然笑拍了清东明子的头一下,在清东明子捂着头一脸惊愕时,半斤拉过他的手,把之前手里一直紧捏着的东西放到了明子手心。
“这里面是我这些年的存款,你拿来还钱应该够了。”
陆半斤把自己存有所以积蓄的卡给了清东明子,清东明子没提,他便主动给了,没有任何要求。
感觉这一切像梦,遂一时怔住,回过神来时,她鬼使神差揪了揪自己的脸……不疼?
也对,鬼还能怎么疼?
似乎同遂一样困惑半斤咋突然变性子了,清东明子就傻愣愣望着陆半斤,久久没有反应。
没心没肺看戏,遂却适时咳嗽了一声,清东明子随之惊醒,拿着半斤的卡揣摩了一会儿,他下意识便问,“没密码?”没待半斤回答,他便一脸嫌弃,“这卡拿给我手里有个屁用。”
说着,清东明子把卡一把塞回了半斤手里,顺带扶正他的眼镜,还手贱揉了几把他的头发,弄得乱糟糟。
耗子探进半个头,“老大,如果真的没办法,那一百万你慢慢还。”
清东明子甩头,“做人有诚有义。老子从不欠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