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篷船在沙浪中摇摇晃晃以缓慢的速度向岸边靠近,泊岸,还需要一点时间。
“走吧,咱们也坐坐沙河船去。”
并没走多远,遂就在客栈外不远处等着清东明子与头出来,只是因为风沙大,她又站在破院门边被挡住身子,旁人才会误以为她是那等没良心对的东西弃同伴跑了而已。
瞥了一眼气喘吁吁的头与惊慌失措快吓尿了的清东明子,遂转身向渡口走去。
“我还以为你俩会在困境中爆发出一些我不知道的力量……看来,是我想多了。”
说完话的时候,她正正站定在渡口边沿,抬脚向前踏空,重心前倾,便会坠入沙河……
情感已然酝酿,就差叹息一声锦上添花,遂忽低头看着脚下,沙河很臭,底下流动的绝不是干净清水混合细沙。
清东明子叹谓:“其实,我还是想做那种跟着大波浪摇啊摇啊摇,的船。”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各外重。
船靠岸,老翁用船桨敲了敲船板,咚咚两声,船上的鬼一个接一个飘了下来。
一蹦一跳走最前的清东明子被老翁用船桨拦下,遂走上去,把三块木牌递给了老翁,收到木牌,老翁才放清东明子、头上船。
看着清东明子与头上船,遂侧头看向岸边,老板娘拿着断成两截的藤条,站在岸边看遂。
对方何意已然明了,遂摇头,很猖狂道:“我没钱赔,也不想赔。”
老板娘失笑,难掩笑意回答遂:“我那后院多的是,不要你赔。”
闻言,遂抬眼去看老板娘身后独一栋的客栈,“噢”了一声。
“沙河不是表面看上去那般平静,三位贵客此行小心些。”
没有说话,遂颔首,而后坐下。
遂与老板娘说完话,船便开始缓缓移动,远离岸边。
见遂木讷没反应,清东明子回身对岸边大吼,“疯婆娘你放心,老子们不会如你愿。”
在船驶离岸边的时候,客栈里的鬼愤然不平的鬼全部静止不动,形似飞花吹雪,一阵风来,这些鬼的身子像灰,像烟,随风消散。
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从梁上跳下,跑到岸边后腿站立望着船的影子被江面霏微沙雾掩盖。
一叶扁舟独飘零,飞沙落寞孤月圆。
正如老板娘所说,沙河并不平静,远离岸边后,船随着荡起的沙波晃来晃去,晃来晃去,船桨已经无用,老翁索性收回船桨,坐在船板上,静静望着沙波把船往未知的方向送。
瞥了一眼老翁,遂偏头望着沙河,在清东明子身上割下一条碎布,扔到河面上,布条如有千斤重,转眼间便沉底。
等了一会儿,见老翁依旧没动静,抠鼻子的头好奇,“老人家,为何不撑船了?”
“浪太大,撑不动。”
撑不到,再怎么努力也是徒劳,索性就不撑了,随这浪要把人打哪里去。
“那我们现在是往哪个方向去?”
“人世间。”
“你渡船一直都是这样?”
“对,船离岸遇浪,便不会撑船,随着浪打,自然会靠岸……只是,今日月圆,浪比以前大了些。”
后面的话,另有含义。
之后,无论头与清东明怎么问话,老翁都不再回应,遂仨东西从背后看去,也只是见他抱着船桨,盯着前方。
船上气氛很安静,遂忽地起身,一瞬间出现在老翁身边,摘下他的草帽,清东明子与头跑到老翁面前,俯身看了一眼,神色大变。
不知何时,老翁变成了一具套着衣裳的黑骷髅架子。
忽然,船剧烈晃动,惊慌“诶呀”一声,俯身看老翁的清东明子直接栽到了河里去,而后是想救人却把自己也套进去的头,最后才是无可奈何自己个儿跳河的遂。
跳入沙河里,都来不及划水扑腾两下,遂三人便感觉到河底有力量把他们吸下去,随之便是水沙带着浓重血腥气铺天盖地淹没。
遂猜对了,沙河里不是水。
细腻的沙飘浮在河面厚厚盖一层,底下,是像被水稀释过一样的血。
或许,沙河该改名儿叫“血沙河”?
纵然血并不粘稠,和水差不多,可坠入其中的遂、清东明子、头还是不能有挣扎的动作,既然不能挣扎,遂索性就摊开双手,任由下方拉拽上方死气重压,往河底沉。
河底,并非深不见底,有一个大洞,这大洞,才是深不见底。
身体不由控制往河底沉,清东明子闭紧嘴巴,哼唧着眼里全是惊恐头,他害怕得快尿,哪知遂与头就跟飘浮在云端一般惬意,闭上眼任由身子坠河,有那么一瞬间,清东明子以为他俩永眠了……
他们即将沉到河底,就像身子越过一条警戒线一般,河底金光大盛,那股力量改变方向,把遂三人吸进了黑洞,没多久,他们身上沉重感消失,随之便是全身凉悠悠,实实在在的高空坠落感。
一声惨叫贯穿洞穴,血糊糊的清东明子砰一声重重摔到地上,砸开一滩血渍,头空中利落一个翻身……重重踩到了他身上,一声比之前更加凄厉的惨叫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