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今日诸事不顺,遂没想到,来烦自己的客人走一拨又来一拨。
貌似是在外面听见了小黑皮凄厉的叫声,一颗脑袋出现在遂破烂不堪随时会倒塌的墙头上。
“诶,你们干嘛呢?”
看见那颗脑袋的脸上挂着一副墨镜,都不用脑子想,遂便知是小墨镜这厮。
“别怪我没告诉过你,我院子的墙大限将至,只需要一阵风便会七零八碎,届时你缺了胳膊少了腿,可别赖上我。”
很是认真听完遂的话,小墨镜把视线放在自己手撑着的墙上,捻开墙头上碎裂结块的粘土,随手就轻而易举地捡起块青砖。
没在怕的。
小墨镜一溜烟窜下墙头,身后扬起蒙蒙飞灰一片。墙没塌,只是被他噼里啪啦带落一些碎土块与几块砖。虽然数量不多,可碍于遂院子的墙本来就时经年久,不时松几块砖掉落,只有原先墙体的三分之二左右,现在小墨镜又蹭落几块……
墙,更矮了。假若外面有鬼路过的话,身高适中的,踮一下脚便很轻易能看清院子内是何模样。
听见那极为清脆的青砖落地的声音,遂皱眉,想着怕是得挑个日子把墙砌起来,忽然便有些不高兴。
然而这位小墨镜老兄好像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兴冲冲跑到遂身边蹲下,看她究竟在干什么。
“诶,诶诶诶!小黑皮你怎么进去了?”说着,小墨镜从遂手里抢过小黑皮一只手,大力往外面拽着,试了几下,发现小黑皮纹丝不动:“你这是卡住了?”
手被拽得生疼,小黑皮又气又急,一巴掌打上小墨镜的脸,怒声斥道:“滚!”
被凶了,小墨镜感觉很是委屈,他气哼哼打了一巴掌回去,注意着力道,也只是轻轻拍了一巴掌在小黑皮肥嘟嘟的脸上。之后,他便可怜兮兮抱着膝盖,看着遂如何解救小黑皮,可他,好死不死,说了一句话很是成功的让遂停了手上动作。
“遂大人,刚我在外面听到你和孟引汤大人吵架了,你俩关系不是很好吗,在吵什么……”能否说来我听一听?
说到一半,小墨镜不经意一侧头,便看见遂的黑脑袋对着自己,浑身一麻,霎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感觉渗得慌……
而事实亦是如此,自听到“孟引汤”三个字后,遂便阴恻恻盯着小墨镜,手里拿着的刀子,也不只是用来刨土了……
也不知是无间高层有意为之,还是众鬼心有默契,遂觉得自己好像被孤立了。虽然她原就是个孤僻的性子,该不会在乎有谁没谁不待见自己,反而是身边围着的人数超过三个以上就很烦躁,但大家现在大老远见着就唯恐避之不及的态度,多多少少,还是让她有些不舒服。
人性的恶劣,死后便成就了鬼之狡诈阴险,鬼蜮,本就因人而生。
物以稀为贵,连被捧在手心的无间母引者,大多也是个极会看眼色行事的,见遂一连惹了无间三大巨头不快,并被冷落,她们便连同无间那些男引者一起,也远离遂,孤立遂。
果然,神管大人没把他们当儿子,他们就把神管大人当爹。对与这种阿谀奉承的狗腿子行为,被当神管大人“私生女”的遂嗤之以鼻。
无间忽起流言蜚语太多,遂这小破院墙头上趴着的看西洋镜的引者也太多,抱着惹不起躲得起的想法,在床上躺着的遂忽然诈尸从床上蹦了起来,拎着小黑皮就出了无间,直奔无间道。
从她的住处走到无间通往第三世界人间的大门,横穿鬼城中心那条路是最近的。自然,她也未忘记自己那日对孟引汤说的话:绝不踏入鬼城中心半步。尽管只是路过,她也没毁了承诺,踏足鬼城中心半步。
人间傍晚,无间道清幽闲逸,路两边的商铺里的人纷纷端出板凳扇子和一些瓜果几家几户一起坐在屋檐下乘凉。小孩子跑来跑去玩儿着弹珠,大人唠嗑解闷,不时哄笑。气氛融洽,是生活最好的样子。不看明日,不回顾昨天,今天此时无忧无虑开心无比。
遂来到无间道半斤铺子时,孟引汤恰巧也在,她依旧缠着清东明子像套了大红色塑料袋的麻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清东明子也依旧不爱搭理她,只一个劲儿讨好腼腆的和雅。
见到遂,孟引汤有一搭没一搭胡乱和清东明子说着,看着遂无视他们这一桌人直接走向陆半斤,之后,她最后索性也不说了。
耳朵忽然清净下来,清东明子有些诧异,他与和雅一起,顺着孟引汤的视线望阴郁盯着他仨,最主要还是孟引汤。
遂走到看似无人的前台,手轻轻敲了敲桌面:“半斤,最近生意好吗?”
“还行。”柜台下方传来陆半斤的声音:“听闻你最近有点出名。”
“还行,不过是逗人嫉恨,无端端生了些事非而已。”
陆半斤猫在柜台下面,翻找着什么东西,而遂深吸一口气,懒懒倚着柜台,神情冷漠,好像又要开始发呆一般。
从遂语气中听出无奈甚至可理解为委屈,半斤立即站了起来:“怎么了?”
认识遂这么多年,陆半斤听了无数次她因孤寂无聊叹息,因某些差事里的天命不可逆无奈过,可委屈,今日是第一次。要知她的性子火爆不比孟引汤差,两个母鬼动手的风格有点那一点差别也只是,一个不喜欢说废话,一声不吭出手便取命,一个要咋咋呼呼吵一轮再动手。
“就前阵子相亲,相亲对象被人抢了,之后我回无间去,和神管大人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