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方中愈不哭了,轻轻放下齐楚嫣、收起东洋刀,“对!我要报仇!”
廖镛轻叹一声,“所以,你得好好活着。”
这时,相熟的邻居都凑过来劝慰,镇上的林郎中拿来金疮药,帮他包扎伤口。
棺材铺的李掌柜让人抬来棺材,众人帮着把齐楚嫣入殓,便停在烧毁的米店前。
也只能帮到这些,因为房子已经烧得不剩什么,没有救火的必要了。
廖镛让乡亲回去休息,方中愈要给齐楚嫣守灵、廖镛好说歹说才劝他跟自己走。
刚走进县衙,一个黑影从墙影中走出。
“是谁...?”方中愈很警觉,立刻抽出刀子。
“袁大人是我...”黑影小声答道:“白朗。”
“白朗...?”方中愈怔了一下,想起在南京时,就是白朗给岳江川报的信,“你也来了?”
“上官下派,不得不来。”白朗说道:“能进屋里说话吗?”
“好...”廖镛立刻把他二人让进后院自己卧房。
进了房间,方中愈就问道:“你们一共来了多少人,是冲着我来的吗?”
因为那队来查黄衣子澄后人的锦衣卫走了没有几日,从这里到南京,再从南京返回,时间上对不上。
白朗摇头,“我们是查找玉玺,在扬州府遇到了龙蟠所的锦衣卫,其中有个周正跟王天卫熟,是他说你在这,王天卫才带着我们赶过来。”
果然是那队锦衣卫,认出了自己。方中愈心中稍安,如果是南京直接派人,绝不会这么少。
他猛然想起一事,“白总旗,是不是你向我示警?”
“袁大人是好人,我怎么能,看着你被烧死?”白朗说道。
“多谢白兄。”方中愈一揖到地。
“袁大人不必客气。”白朗连忙阻拦,“您对我有恩,我敬佩您的为人,都是我该做的。我来只是提醒你,远走高飞。”
“多谢,多谢。”
白朗便要告辞,他得去汇合那些逃散的同伴,否则会被怀疑。
“大恩不言谢,他日相报。”爱妻惨死,方中愈不愿多言,送他出去。
到了县衙门口,方中愈忽然想起一事,“白兄,有玉玺的消息?”
“有人传闻,在扬州府见过张安,我们赶到扬州,还没查到头绪便碰到了周正。”
“哦,那个张安有什么线索?”
白朗说道:“据说他在卖菜,是不是还两说呢!”
方中愈哦了一声,送他出门。
回到后房,廖镛问道:“中愈,你有什么打算?此地你是不能呆了...”
“回京师...”方中愈的回答令他震惊。
“那怎么可以?你这时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二字没有说出来。
“我要先找到玉玺...师兄,能帮我弄张淮南的黄册吗?要有底根的那种。”
廖镛挠头,“这里的还可以,淮南...。”
方中愈说道:“弄张假的也行...”
“官印如何造假...有了!”廖镛说道:“知府姚公善是我至交,他调来这里前在淮南任职,我写封书信找他帮忙。”
“多谢师兄,你帮我弄黄册,我去找玉玺,一无所有,我誓回京师报仇...!”
当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方中愈请人帮忙,把齐楚嫣葬在城外小山之上。
他默立坟前好久,心中念叨:楚嫣妹妹,你泉下有知助我一臂之力,我誓要为你我两家报仇!今生诀别,来生再与你成夫妻...
其时天色灰暗、凉风习习,不知怎么,刚培成的坟头竟然冒出一缕青烟。
廖镛见了惊诧万分,担心道:“中愈,快离开此地吧!”
方中愈却坦然一笑,“楚嫣是我爱妻,就算她魂魄未散,又岂能害我...”伫立良久,施礼三次,才抹泪离开。
廖镛要拿银钱给他,方中愈摇头,“我最不缺这东西了。”
回到烧毁的米店,依着记忆,果然在废墟中找到、已被烤成黑炭的木盒,敲碎木盒露出十来个金锭。
廖镛哑然失笑,“真金不怕火炼,你比我有钱多了。”
方中愈拿出一锭,请他帮着换成银子,分发给帮忙的邻居,以及林郎中、棺材铺掌柜。
自己收起余下金锭,同他洒泪而别,约定找到玉玺回来取黄册,如果找不到玉玺...也许就是永别了...
方中愈徒步来到昆山府,换了银钱买了匹马,然后一路赶往扬州。
昆山离扬州有四五百里,晓行夜宿,两天后的黄昏才赶到。
扬州自古就是水陆重镇,这里更聚集着苏浙的大盐商,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道路两侧买卖店铺林立,街上行人如织,方中愈为赶路中午未吃饭,这时先找了家饭店吃饭。
要菜时,他询问扬州有几处菜市场。
小二惊奇的看他,支了额头说:“客官,这个我还真不知道,只是我们宝应附近便有七八处,整个扬州少说也得有二十几处吧!”
方中愈原是脑袋一热,就跑了来,听了小二的话不禁心中发凉,二十多处?怎么找啊?
他一边喝酒一边琢磨,既来之则安之,慢慢找吧!只是...并不知晓这个张安长什么模样啊!
吃过饭找了家客栈住下,一夜无话,第二天起来顾不上洗漱吃饭,就出了客栈。
不知道张安长什么样,只知道他四十多岁,方中愈心想:他既然是锦衣卫千户,武艺自然不错,常年习武之人岂能跟普通村夫一样?
所以他挨个菜市场闲逛,盯着每个卖菜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