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台下,白玉台阶上。
王维慢慢地走着,心里有些犹豫。
没见过神仙之前,他没有畏惧之心,可以抄的肆无忌惮,但是人间有神仙维护秩序,要是抄诗抄的太猛,被天上的神仙察觉,追查此事怎么办?
尤其是抄李白的诗,据说李白是谪仙人,在仙界有户口。
要是自己将抄光了他的诗,断了他的道,让他回不了家,怎么办?这可是大事件,要天上追查失踪人口,肯定会发现其中猫腻的。
哎,真是活得越老,胆子越小啊!
张说听到他的叹息,以为他做不出诗,心中暗笑。
入京前便知晓王维,听说他才高八斗,超越同侪之辈,只是看到本人时,他不禁有些失望,盖因王维长得太粗糙,真不像有文采的人。
于是他动了跟王维比一比的心思,要让天下人都看一看,他张道济不弱于人。
“玄奘可有诗?”
闻言,王维回过神来笑了笑说道:“我想一炮三响,一鸣惊人,所以还在肚子里酝酿着。张兄可是想放...咳咳,吟诗了?”
张说听他说得粗俗,心中十分鄙夷,“听闻玄奘登望江楼时,一步一句,今日已上了十多台阶,为何还在酝酿呢?难道玄奘才思枯竭了?”
王维耸了耸肩,无奈道:“那日吟诗赌万贯,今日没人跟我打赌,我没有动力啊!”
他嘿嘿一笑,“张兄,要不我们打赌吧,如果我能做出三品灵诗,你给我一万贯,反之亦然,如何?”
“哼!某修身养性不好赌,玄奘莫要再提!”
张说不入坑,王维不甘心,继续劝道:“张兄,赌博也是雅事,清朝龚自珍,明朝唐伯虎都是好赌之人,我们不妨效仿先贤,在这钓鱼台上赌一把如何?”
“无稽之谈!”
张说摔了下袖摆,一脸不悦地转过身。
“张兄你是不是没钱啊?要是没钱,割肾,呸~,漂亮丫鬟也是可以接受的。”
张说回身怒目而斥,“粗鄙之人,不可理喻!”
说完,他快走几步,离王维远远地,然后向台上施了一礼,准备吟诗。
“快看!张道济要作诗了!”
“张道济文采斐然之辈,应能做得灵诗!”
台下人看到两人聊了许久,早等得不耐烦了,看到张说吟诗都聚精会神地听着。
只听张说吟唱道:
宫间艳色骄天下,苑里秾华伴丽人。
愿逐南风飞帝席,年年含笑舞青春。
“好诗!”
“啊,赤色文气,四品二阶灵诗,不错不错!”
“今日张道济独占鳌头啊!”
大家都大声称颂起来,幸好张道济做了一首灵诗,要是这一届贡士无人做得灵诗,传扬出去,必然会沦为人们茶余饭后的笑谈。
李隆基见张说做了好诗,笑道:“爱卿可上来饮酒!”
“谢陛下!”
张说听到皇帝召唤,斜眼瞧了一眼身后的王维,笑道:“若是玄奘文思枯竭,做不得好诗,不如净身入宫,做个公公也是极好的。”
王维翻了个白眼,“滚蛋!”
张说俊脸一黑,冷哼一声,抬步走了上去,向皇帝施了一礼,“草民张说拜见陛下!”
“嗯,张卿学识渊博,满腹经纶,所献策论言之有物,有王佐之才,可任左补闕一职。”
补阙正七品,司职查漏补缺,可以直接向皇帝进谏,能参政议政,差事不错。
张说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微臣多谢陛下!”
李隆基淡淡一笑,“请爱卿饮酒!”
张说再跪再谢之后,小心翼翼地捧过美酒。
拿了酒之后,他也不急着喝。
看着台下的贡士们,张说胸中豪气万丈,咳了几声,本想大喊几声,考虑到皇帝还在这里,于礼不合。
于是他忍着想爽不能爽的复杂心情,向台下各位同僚举了举杯,示意了一下,才慢慢地喝到嘴里。
下台时,经过王维的身边,他吧唧了几下嘴巴,“嗯,真香!”
“玄奘你要加油,千万不要太监了哦。”
“嘚瑟个屁!”
王维飞起一脚踹在张说的屁股上。
未来的张宰相惊呼一声,扑腾腾地从台阶上翻了下去,摔了个灰头土脸,好不狼狈。
“大胆!”
高力士厉声喝道,他的声音很冷很尖,像是冰针一样刺得他脸颊生痛。
幸好他脸皮够厚,坚持了下来。
“草民失仪,请陛下恕罪!”
他又急忙请罪,希望皇帝宽宏大量。
杨玉环趁机进谏道:“陛下,此人如此不守规矩,做了官也会闯大祸,不如让他进宫,交给高力士好生调教,让他知道什么是规矩。”
“爱妃言之有理!”
李隆基点了点头,向台下说道:“王维,一刻钟之内,要是你再做不出诗,就随高力士入宫伺候吧!”
“有诗有诗!”
听到皇帝催促,王维也不敢再磨蹭了。
他仰起头,远远地望着杨玉环,犹如看着天边的明月,烨烨生辉,吟诵道: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云想衣裳...花想容...”
李隆基细细品味着这首诗,看着身边的美人,微微颔首,“嗯,不错,确有几分诗才!”
杨玉环笑道:“这人看着粗笨不堪,不料腹内暗藏锦绣诗文,要是他不跟那些酸儒混在一起,倒是一个可造之材!”
“爱妃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