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鱼垂眸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也觉得差不多了,就打算收了软剑从这里出去。
临走前,她还特意看了下大牢入口处。
既然这是个陷阱的话,那君墨应该不在那里面吧?
“小心”
身体被一股大力推开。
等到池鱼反应过来的时候,崔大已经跪倒在了地上,后背胸口的位置插着一支箭矢。
粘稠的血液滴答落下,在池鱼的掌心留下一片猩红。
池鱼抬眼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是先前那个拿着长枪偷袭她的男人!
他手里的弓弩显然是从旁边的兵差手上抢过来的,眼下看到池鱼在看他,嘴角还冲着池鱼弯了弯,而后搭起了第二支箭...
一道冷光乍现。
保持着射箭姿势,嘴角还挂着浅淡笑意的男人不可置信的低下了头,在看到不偏不倚插在自己心口的匕首时,低声问道:“怎么...可能?”
先前为了挡住那些源源不断的箭雨,十六已经费了不少力气,还受了伤,怎么可能这个时候还能抢在他射出手中箭矢之前,甩出一把匕首要了他的命?
不待男人想清楚,男人的身体就重重砸在了地面上。
双目圆瞪,死死看着池鱼的方向。
池鱼没有看那个男人,而是问面色隐隐发白的崔大:“你怎么样?”
“我没事。”崔大勉力笑笑,又推了推池鱼,“你快走吧,他们要抓的人是你,我留在这里不会有什么事的。”
池鱼身体被崔大推得晃了晃。
“要走一起走!”
这个时候,她怎么可能把一个为了救她才受了伤的人独自丢在这里?
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吗?
“十六,你可别想多了,我救你,不过是为了还你当初在李府救我的那一命。”崔大道,“现在我们两清了。”
所以呢?
池鱼看崔大。
“所以啊,如果我还能活下去的话,下次再见面,我就要为我的弟弟报仇了。你可得当心啊。”
池鱼笑了笑:“好,我等着你来找我报仇。”
她说着就架起崔大,一步步往县衙外走去。
原本以为这短短的一程路,定然不会走得顺当,她甚至都做好了和对方鱼死网破的准备,却没想到那些先前还拿着弓弩刀枪对着她的兵差们,此刻却像是被点了穴道一样,看着他们从眼前走过,都没有半点反应。
没有反应也好。
给她省了不少麻烦。
池鱼带着崔大出了县衙。
有穿着差服的差役一面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一面问县令:“大人,真的不让咱们的人把他们给留下吗?”
那可是手上沾了好几十条人命的杀人凶手啊。
就这么放走了,会不会太....
“行了行了,走都走了,还说这些废话做什么?”县令摆摆手,让兵差们全都各回各位,“死的那些人不是咱们县的人,咱们瞎管什么?”
县令这样说着,视线就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傻傻站在空地另一边的人身上。
那些人都是前几日跟着刚才死去的那个男人忽然涌现出来的,是和那个男人一伙的,要不是那个男人拿出了济南郡王的令牌来压他,他根本就不会让县衙的人参与这次的事。
现在那个男人死了,那些人也等同于群龙无首,不知道该如何做事。
正好,他们这个时候赶紧撤。
他已经活了大半辈子,剩下的日子也不觉得自己在仕途上还能蹦出个什么名堂了,当然是能少惹事就少惹事,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济南郡王的私事。
就算到时候济南郡王追问,他也有法子推说不是自己的责任。
差役不知道县令心里的弯弯绕绕,他只知道自己是在县令手下做事,自然是县令怎么说,他就怎么做。
不多时,兵差们就哗啦啦退出了这方小小的天地,让原本逼仄不堪的空地陡然变得阔朗起来。
“我们也回去复命吧。”站在空地另一边的春风楼众人中有一人开口提议,“反正我们已经抓到君墨大人了,回去见到徐娘子的时候,也能有个交代。”
更重要的是,十六和君墨素来关系很好,且凭这次的事情和上次君墨听了消息折回去想搭救十六的事情来看,只要让十六知道君墨在他们手里,十六就一定会再来找他们的。
那他们眼下不追上去,也是可以的。
“回去吧。”
另外一人闻言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双眼至今没有阖上的男人,缓缓开口道。
……
八月的淮南被连绵阴雨笼罩着,惹得闷在府中多日,没法去仙山求道炼丹的赵安面色也跟着阴沉沉的。
府上的下人也知道赵安心情不好,所以这段时日一直都是能避着赵安走,就避着赵安走。
但总有避不开的时候。
比如现在。
年逾半百,身姿依旧挺拔如竹,走起路来依旧健步如飞的老管事手里捏着一封信,正匆匆往炼丹房赶去。
这些时日赵安不能去仙山求道炼丹,就只好在府中辟了一间院子出来充作炼丹房,与那些或招揽进王府,或自己拜入王府的方士术士们一道,研究如何炼出长生不老的丹药。
是以要是有什么事需要面见赵安,只管去炼丹房便是。
老管事抵达炼丹房的时候,赵铎刚巧从炼丹房里出来。
老管事忙急急停住脚,施礼道:“世子。”
“找父王何事?”赵铎问,视线已然落在了老管事手中捏着的信上,“如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