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如风起身送顾渊出门,才刚到廊下,就被顾渊伸手赶了回去:“外面风大,你快回去。”
“我刚才就说过了,我又不是娇弱之人..”
霍如风小声嘀咕,身体却听话的停在了廊下,目送顾渊。
顾渊抬高手臂朝后摇了摇,脚下步子不停,下了石阶踩在甬路铺得错落又平整的青砖上。
被大风吹得发丝稍显凌乱的安平闻声回头:“咿,连公子,这就要走了啊?”
“是啊,安平姑姑。”顾渊停下来冲安平略一施礼,“快下雨了,安平姑姑收拾完这些绸花也赶紧回屋子去吧。”
视线扫过在院中苍翠挺拔的树木上探手摘绸花的小厮们,以及在树下站着翘首以盼的婢女们,安平抬手将散乱的发丝掖在耳后应好,又问顾渊是否告诉了夫人要走的事。
“正准备去见姨母呢。”顾渊笑道,一副乖巧听话的少年模样,“也不知道姨母是不是在忙。”
“就算在忙,知道您要走了,夫人肯定也会放下手头的事见您的。”
顾渊哈哈笑。
“需要婢子引连公子过去见夫人吗?”
安平说着就要喊来两个可靠的婢女叮嘱这边剩下的事情。
“不用了安平姑姑,你忙你的吧,我自己去见姨母就行了。”顾渊拦住她,又问,“姨母还是在以前的地方吧?”
安平点头应声,顾渊便抬脚往前走了。
走到院门口右转的时候,眼角余光穿过院中忙碌穿梭的小厮婢女,就隐约看到了掩藏其后站在廊下的霍如风。
顾渊觉得好笑,这小子,又不是这次见了就再也不会见了,以后见面的日子还长着呢,至于这么依依不舍吗?
顾渊想着就打算再返回去让霍如风进屋子,身体才刚好些就这么折腾,回头再要找宋景来,他可不一定能想到法子。
可他还没转身掉头,就看到被几个婢女围着叽叽喳喳说了好一阵话的安平朝着霍如风走了过去,很快霍如风就进了屋。
顾渊摇头一笑。
他都忘了这里是霍家了,身为霍家小一辈唯一的主子,霍家的下人肯定会悉心照料,哪里用得着他来担心?
顾渊继续往前,穿过清幽竹林,绕过假山流水,就看到了坐在亭子石桌前的霍夫人。
本以为霍夫人是在打理霍家上下的一应事务,没想到她却是在穿针引线,素白的手指在深色的衣衫间飞快穿梭,宛如蜂飞蝶舞,顾渊看了好一会儿,才出声喊姨母。
霍夫人似乎是被吓了一跳,拿针的手抖了一下,好在没有出现刺破手指的事情,她放下针线,把搁置在腿上的衣衫全都抱起来随意堆放到石桌上,这才去看顾渊。
顾渊已经迈步进了亭子。
“姨母,您这是……在做大氅啊?”
霍夫人点点头:“是要走了吗?”
“嗯。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实在不能多待。”顾渊道,又叮嘱霍夫人要好好保重身体,不要太过劳累,“……像这种小事,姨母大可让府上的下人去做,姨母可千万别太娇纵霍如风那个小子了。”
霍夫人正在缝制的大氅分明就是男子的样式,顾渊很确定,这是霍夫人在给自己的孩子做大氅。
针脚细密,大氅厚实。
霍夫人蓦地拿起大氅站到顾渊身前比划了几下,旋即又觉得这样比划根本看不出什么来,便让顾渊把身上那件大氅解了,试试她手里的这件。
顾渊依言照做,大氅裹身,暖意融融。
“姨母,好像有点大。”他道,“小风跟我身量差不多,但是比我瘦一些,这大氅穿在他身上会大。”
“无妨,原本就不是给他做的。”
霍夫人伸手替顾渊理了理被大氅压住的头发,满意的点了点头。
咦,不是给小风做的,还能是给谁做的?
这可是男子的大氅样式……
“这是给你做的。”霍夫人笑道,又拿起一件冬衣在顾渊身前比划,“这个就没办法直接试了..我刚才又改了一下,想来是合身的,阿渊你拿回去再试。要是不合身,就让人送到我这里来,我再改改。”
这件也是做给他的?
顾渊难以置信,同时心底又涌上来一股温暖。
自父母离去之后,他日子虽然过得比以前还要好,身边可供使唤的人也多,但却是再也没穿过一件别人特地为自己做的衣裳……
“..一直想要给你做身儿衣裳,但是这么多年一直是书信往来,不知道你长多高多壮实了,想做也无从下手。上次你来家里探望如风后,就动手给你做了。”说到这里,霍夫人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尴尬的笑了笑,“好些年没做过精细活儿,手都生了,做出来的样式好像也不是时兴的,有些老旧了...”
顾渊低头看手上的冬衣和身上的大氅,哪里老旧了,分明还是时兴的样式,就算不是,等他穿一穿就会变得时兴了。
“谢谢姨母。”他顿了顿,又笑眯眯的补充道,“我很喜欢。”
说罢,顾渊将身上的大氅解了下来,爱惜的折叠好后准备换上自己先前所穿的那件大氅,却被霍夫人拦住:“怎么了?刚才不是还说喜欢吗?怎么不穿着?莫不是说着哄我开心的,实际上是不喜欢?”
这就冤枉人了。
顾渊模仿着孩子的模样大声喊冤枉,然后又解释:“是太喜欢了舍不得穿,万一穿坏了可怎么是好?我要把它拿回去好好放起来。”
“傻孩子,衣服做好了就是拿来穿的,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