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人就一改先前慢吞吞的模样,旋风一般将木桶丢到角落,然后火速调转身形三步并两步的上了石阶,消失在几人的斜上方。
几个人看得怔愣,片刻后又哈哈大笑。
“我说什么来着,他肯定会来的吧。”
“上次让那小兔崽子赢走那么多,我可不甘心..这次你们得和我配合配合,让那个小兔崽子把上次赢的吐些出来,知道吗?”
“好说,你说怎么配合就怎么配合,到时候给哥哥我一个眼神就行..”
几人再度大笑,笑声顺着石阶从地下传到地面,又被脚步声踏碎踏散。
……
穿着差服的差役沿途同见到的人施礼问好,有时遇到太过相熟的,难免要多说两句,但他的脚步始终没有停下,一路穿庭过院拾阶而上,而后右转迈入回廊,再左转..最后停在了一间清雅的屋子前。
差役捏了捏拳深呼吸,旋即抬手敲门:“顾司隶,有您的信。”
屋子里没有传出任何响动。
差役不敢贸然推门,也不敢再出声叫嚷重复刚才的话,怕惊扰了其内的人,只好壮着胆子小心翼翼的趴在门边竖耳听内里的动静。
他大半个身体才刚刚趴过去,就听到声音在身后响起。
差役顿时汗毛倒竖。
连人都没看清,就匆忙跪下要请罪。
“起来吧。”顾渊道,目不斜视的上前推开屋门,又问适才已经问过一遍的话,“什么事?”
差役偷偷抬眼看了看,见顾渊的确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心底松口气的同时又撇嘴嘀咕也没他们说的那么可怕嘛,然后抬高双手把信举过头顶:“顾司隶,有您的信。”
像是怕顾渊生气有人随意动了他的东西,差役忙补充解释:“是直接送到县衙的,大人知道后就立刻让小人把信给您送过来了,没有人看过。”
顾渊没说话,只伸手拿走了差役手上的信。
他现在心情算不得太好,自然也不想和无关紧要的人多说什么,拿过信后又顿了片刻,见差役没有什么要说的后,就抬脚进屋关了屋门。
呼,差役塌下肩膀放松身体,刚才可真是吓死他了,他还以为是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惹到了里面那位,还好还好,那位应该只是在判断他还有没有没说完的话..
差役拍拍扑通扑通跳的心口站起来。
刚走出后院回到前面,就被其他同伴团团围住。
“怎么样怎么样,见到顾司隶了吗?”
“顾司隶说什么?”
“是不是发脾气了?”
“信呢?交出去了吗?”
一叠声的问话让差役哭笑不得,他望着面前那些或好奇或激动的脸,故作沮丧摇头道:“没有。”
“什么没有?”
“怎么会没有?”
“你快给我们说说啊。”
又是七嘴八舌的询问,嘈嘈切切让差役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他就地盘腿坐在冰冰凉的地板上,摊开手掌一一回答先前的问话,“见到顾司隶了,什么都没说,也没有发脾气,信也交给顾司隶了。”
就这样?
“那不然你们还想怎样?”
差役没好气,他刚才在顾司隶面前都快被吓死了,这些人还想着有其他的好事发生吗?
“当然是如同外面那些说书先生说的那样,凭这一面之缘得了顾司隶青眼,加入卧虎,成为卧虎的一份子,常随顾司隶左右啊。”有人理所当然道,“总不能只有卫里那个小子才有那么好的运气吧,我们这些人哪个比他差了?”
没有人家的气运,就已经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了,实力这个东西,努努力或许还能追赶上,可气运这个东西,命里不沾就毫无办法啦。
“你们也别嫉妒人卫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差役道,无奈摊手,“所以我们已经比他差了,就不要多想那些捷径,好好做事吧。”
这是什么道理,那小子就是走了大运才撞上的这种好事,从县衙里的一个小差役一跃成为顾司隶身边的大红人,连典使大人见了他都要绕道走,他们的实力可不比他差。
要是能在顾司隶面前多多露脸,肯定也能和卫里一样。
“说得没错。”有人刚要张嘴将这番话说出来,林思远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好好做事比什么都重要。”
众人一见是林思远来了,忙咽下到了嘴边的话,忙而不乱的垂首施礼喊大人。
“淮南的事情还没有完全解决,你们这几日要多多辛苦一下,把那些不是咱们朝阳的人安全送回他们自己的家乡,知道吗?”
众人惊讶。
大人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先前不是和赵世子都谈好了吗?赵世子都说了不再追究此事了,那些人也全都安全了,在他们青州的地盘上,给他们足够路上吃喝的干粮,让他们自己回去又不会出事,做什么还要他们护送啊?
何况他们就这么丁点儿人,要把城里那些不是朝阳县的人送回去,得花多少工夫啊?
“是,大人。”
就在众人心思活络准备提出自己的疑问时,忽然有人给出了截然相反的回答,这让众人下意识循声去看。
竟是刚才那个说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要好好做事的差役!
这人莫不是疯了吧?疯了也不要拉他们下水,他们不想跟着疯啊。
顾不得再闷头斟词酌句,众人忙开口把自己要说的话直白说出来。
听着众人满口的不答应不同意,林思远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