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百零五)
叶文玉和林庭风道别,嘴里像含着一块冰,寒气喷人,表示以后永不会相见。可是就在当天晚上,她回到女生宿舍,就接到母亲突然打来的电话,哭着告诉她继父生病,急需一大笔钱动手术。
母亲走投无路,哭着向她借钱,她被逼无奈,再加上自己对林庭风原本就动了感情,内心割舍不下,所以主动打电话给林庭风,向他借钱,给继父治病,然后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现在回想起来,继父的病,简直是推了她一把,将原本纠结摇摆的她,彻底地推向了林庭风的怀抱。
可是如今仔细回想,没有继父的病,上一世的她,最终多半还是会与林庭风走到一起,因为毕竟,一开始,她对他动了心,内心是有深厚感情的。
谁知道呢?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她便不去想了。她只知道,这一世,要远离林庭风,和他在一起,人生就像一场恶梦,他是她见过的最可怕的暴君,现在的她,凭着自己的机灵和努力,也过得不错,目前,林庭风已经三个月没有和她联系,而她,也获得了学校的贫困生名额,得到了学校的补助,生活轻松了许多,此外,与蔡文川的感情也一直很平和地在维系着,一切顺顺利利,等到她大学毕业,他们就结婚。
所以,对于现在的生活,叶文玉非常满足。
然而,幸福生活才刚刚开始,继父的病又将要将她压垮!
对于穷人来说,生活如同过关,快乐永远是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苦难才长得像人生。
看到叶文玉沉默,张素素在那边哭着说道:“你爸今天早上刚发的病,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病,手术费大概要五万块钱,可是我们刚买的房,每个月要还六千的房贷!还有两个孩子在养,每个月我那点可怜的退休金都不够还房贷的,哪还有积蓄?你今天给妈妈打电话是什么事啊,我原本打算给你打电话的,呜呜呜,呜呜呜——”她母亲哭得像呼啸的北风,让人心底冰凉。
叶文玉呆在那里,只觉浑身的血液“咚”的一声,自脚底板全部流光,听着母亲绝望至极的哭声,她心想着怎么办,怎么办,继父就像上世一样,得了病需要手术,母亲开口向她借钱了。
前世,就是因为继父的病,她才与林庭风在一起的。
叶文玉的心焦急得像火煎油烧一般。
这一世呢,她已经和林庭风没有关系了,蔡文川好像并不是特别有钱,一个年轻的大学老师,他能多有钱呢,再厉害的大学老师,年轻时住小宿舍,过十年二十年,评上副教授了,也不过是宿舍住得大一点,蔡文川对她又特别大方,花钱如流水,而且,他刚刚帮助她,替她申请了贫困生补助的名额,他对自己一直关爱有加,她又怎么好意思再向他借钱?
因此,为了让自己的生活保持平静,不像雪山一样崩塌,叶文玉尽量冷着心肠说道:“妈,王叔不是我爸,你和他结婚不到一年,我总共见过他一面,他怎么会是我爸?”弦外之音是,继父不是爸,而且也不是多好的继父,所以她不会借钱。但是,一个声音在她的心里轻轻地提醒她,王叔人不坏,他很爱你妈妈。
叶文玉的心仿佛狂风中的墙头草,两边摇摆得厉害。
张素素好像没有听明白女儿的意思,她绝望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者是伴侣的病让她失去了理智,她无法承受她二婚的幸福生活,如同纸牌搭建的房屋,在一瞬间轰然倒塌,她继续抽噎着,对叶文玉哭着说道:“是,你与他只见过一面,他是你继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但是小玉啊,他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他对我很好!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生病要动手术不帮他,我做不到。我哪怕是去卖血,我也要救他!”
叶文玉沉默了,她苍凉地想着,她母亲是不是疯了?!她是不是已经忘记了她这个大女儿还是一个大一的学生?!为了生活下去,她已经拼尽全力,在绝望中坚持着希望,如同一只可怜的小小蜗牛,在负重前行着。在她这个年龄,能够不靠父母的帮助,完成学业,已经算是创举了。
为什么她母亲还想着向她借钱?
叶文玉头大起来,嘴角噙着一丝苦笑,整个人如同泡在黄莲水里,苦不堪言。
张素素看到女儿沉默,心里不由生出一线希望,她仍旧在电话那头,含着眼泪轻轻地诉说着:“小玉,我实在是没办法了,你知道的,我们家没有什么有钱的亲戚,妈妈实在是逼得没办法,才想着向你借钱,你帮妈妈想想办法呀,你认不认识什么有钱的同学,只要五万块钱,这钱我一定会还的。现在医院就等着我交钱,我如果不交钱,他们就不肯给你继父动手术,呜呜呜,怎么办,呜呜呜,怎么办——”
虽然没有亲自见着,叶文玉也仿佛看到母亲因为走投无路,泪流满面的样子。
她苍凉地想,对于穷人来说,五万块就像一座大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人压垮。
她仍旧沉默着,不是她有能力不肯帮,是因为她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而且她的身边,也没有能够借钱的朋友。
她母亲对于她这个女儿,真是迷之自信,加出奇的乐观。
张素素继续在那里央求着说道:“小玉,你继父是只与你见过一面,你们之间也没有多少感情,但是妈妈对你怎么样,假如妈妈生了病,你会不会想办法借钱帮妈妈治病?”
叶文玉一呆,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