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湛重新坐在地上,杵着腮嘲讽道:“瞧瞧这些玄门正派,真难看啊。”
夏卿也倒是不觉得奇怪,她比任何人都了解人性,在社会法律和约定俗成的规矩下,人可以隐藏或收敛内心的yù_wàng,一旦这个约束被打破,或在特定情况下,人心暴露出来的“真实”往往让人骇人听闻。
人性从善转恶,往往连一秒都不需要。
同样的,再恶劣的人内心也存在着善的一面。
纯恶和纯善的人都不存在,连妄念幻化的灵也存在着善恶转化的不稳定性。
哪怕是从尸山血雨中滋生的恶魔,变得越来越强的同时,也会产生出人的七情六欲,善恶是非……
有人追求天下大同,有人崇尚中庸之道,但对夏卿也而言,正是这样的不断变化和无限可能,才是这个世界最令人着迷的地方。
君湛道:“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如果你们还没找到我要的东西,那接下来就要死一个人了。”
他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到了。
时墨神色发沉。
对战期间他一直在想该怎么应对这个局面,想要保住人质就得交出圣骨,果真这样就能让一切回到正轨,那他断一只手又何妨,但如果这一切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君湛给他的感觉就像一个失控的螺丝,谁也不知道这颗螺丝脱轨后,会给整个社会造成怎样不可挽回的伤害。
而圣骨的力量是唯一能与之抗衡的武器,绝对不能交出去。
但不妥协的话,人质又面临着危险,怎么都想不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时墨心里转动着各种念头,视线不由看向场外的夏卿也,如果她帮忙的话……不行!夏卿也已经说了不插手这事,而且她的身份牵扯到冥界,参与进来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
风声骤至。
一道闪着寒光的刀锋从左上而下,直指他的右手。
来不及躲避了!
时墨心神一凛,左掌扣指而出,直接拍向刀面。
刀锋前进的方向被打偏,擦着他的胳膊而过,划出一道十多厘米的伤口,鲜血哗啦涌出。
持刀的人手腕一转,将匕首收回指间,看着他受伤的手露出几分遗憾,“时掌门,这种时候你还分心,真是让人不爽,下一次,我觉得能砍下你这只手。”
时墨将衬衣袖子扯下缠在伤口上,冷冷道:“没有下一次了。”
那人刚要动手,突然听到君湛的声音响起,“我看你是找死!”
这话说的突兀,众人都忍不住回头看去,顿时被眼前的一幕惊得纷纷停下。
时墨也看见了,神色瞬间变得古怪起来,“陶道友,你这又是做什么?”
只见陶谦站在广场边上,一手抓着夏卿也的胳膊,一手扣着她的咽喉,面向金光阵中的君湛,面容狰狞地说道:“你不是想要这个女人吗,那就把我女儿放了!不然我就杀了她。”
他已经没办法了,马上时间就到,还没有人找到圣骨,也没能砍下时墨的手。
如果对方要杀人质,有八分之一的可能会轮到他女儿,这是陶谦无法忍受的,见夏卿也站在边上,心里便起了抓住她做人质的心思。
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过程也十分顺利,夏卿也甚至都没有反抗。
有点奇怪,但不重要了。
只要能救下女儿,就算今晚他折在这里也无所谓。
“放开你的手!”君湛阴恻恻地盯着他,“你这个肮脏的人类竟然敢碰她,还用来要挟我,谁给你的胆子!”
他说话时,头发和衣摆无风而动,周围的金光像是感应到什么,蓦地增大。
时墨暗道不好,急忙出声道:“陶谦,你会害死你女儿的!赶紧把人放了!”
陶谦也感觉到不对劲,那个妖看他的眼神犹如阴冷的毒蛇一般,寒意从脊椎骨顺着往上爬,整个后背都浸湿了。
夏卿也被他扣着咽喉,呼吸不畅,但还是忍不住说道:“这位先生,咱们……无冤无仇,你这样……不好吧。”
“你闭嘴!”陶谦脸上全是冷汗,怒道:“我女儿和他也无冤无仇,还不是被绑走威胁,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是,我的意思……”
夏卿也还想说什么,但被他手上用力,顿时疼得呼吸骤停,眼泪不受控地往下流。
早知道这丫下手这么重,就不玩什么假装被擒的游戏了。
时墨见夏卿也疼得小脸皱起,缓过来后眼睛不住乱瞟,看见他便拼命眨眼睛求救。
求救?
算了吧,这女人就是该!
但见她脖颈被掐红一片,“豁出性命”也要继续装柔弱可欺,无语中又觉得好笑。
叹了口气后,道:“卿卿,别闹了,会死人的。”
夏卿也翻了个白眼,心道谁闹了,我可是受害者。
但她说不出话,不等有什么动作,君湛就被那一声“卿卿”彻底激怒了,周身气息节节攀升,金光也随之暴涨,但明显开始吃力。
君湛抬手一挥,身下的土开始隆起一个个鼓包,哗啦从中窜出数条褐色的柱状物体,直接将顶上纵横交错的金光顶破了。
“你们真让我失望啊,那么多人都找不到我要的东西,全是废物!”
君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一步一步走得很慢,却像是踏在现场人的心脏上。
直到现在,在场的人才知道面临的敌人有多强大,强到不需要动手,只是身上散发的气息就让他们心生胆怯,双腿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