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一下急了,这人可是今晚拍摄的主要人员,他走了就没法拍了。
“眼睛怎么了?”他问道:“是不是没休息好,我看看。”
那人无奈放下手,露出的右眼皮果然在不自然的跳动,跟抽了似的。
高文一怔,“还真在跳啊。”
那人重新摁向眉毛和眼皮连接的地方,怕导演不信,赶紧说道:“类似的情况以前也有过,我在公交车上忽然心慌,右眼跳个不停,到站就迫不及待下车,后来那辆公交车失控撞上绿化带。还有一次走在路上,眼皮突然跳起来,我下意识站住后有人跳楼,如果当时我继续走,那人就直接砸到我身上……”
在他的讲述中,现场安静得只剩下呼吸声。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
这句俗语很多人都听过,恐怕没几个人当真,医学上也说了眼皮跳是眼睑内一条很薄的肌肉—轮匝肌反复收缩所致,和凶吉无关。
放在平日,这种话可能会有人反驳,说是巧合或者当成玩笑,听完就抛在脑后,但此时此刻,阴森的雨夜里,众人听后只觉得一股寒意弥漫全身。
夏卿也杵着下巴,偏头打量那个脸色苍白的男演员,此人三十岁左右,容貌不像季锦里、时墨那样打眼,但也周正俊秀,露出的半边眉毛疏淡适宜,眼平却微微内凹,鼻孔从下看略大,但鼻翼有力包住,正面看并不显,显然是享有贵人逢凶化吉之相。
怪不得能避开危险、死里逃生,拥有这种气运,也不知道该说好还是不好,毕竟总是遇到危险的事,哪怕避开了也容易让人产生后怕,进而疑神疑鬼,影响到正常生活。
这位男演员就是因为“眼皮跳一定会发生不好的事”这样的认知,坚决不肯参与拍摄,要请假离开。
“就算你请假也走不了。”夏卿也突然开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道:“那东西守在外面,你敢出去吗?”
人们一怔,反应过来“那东西”指的是什么纷纷变色。
他们没有看见冯头口中的白衣女人,出于某种忌讳和恐惧,都只敢在心里猜测,没有真正说出口,现在被夏卿也点破心思,顿时头皮发麻,密密麻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名男演员也顾不得摁眼皮了,花容失色地说道:“你什么意思?”
夏卿也轻轻托着腮,美艳妖娆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反问道:“你相信冯头的话吗?”
不等对方回答,又道:“如果相信,那你应该清楚外面有什么。”
那人脸色变换不定,深呼吸了一口气后,说道:“如果我不信呢?”
夏卿也笑了,“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没有给出理由,反而说出“当我没说”这种耍赖的话,如果是平时,面对这样美丽诱人的女孩,男演员定然不介意和她开开玩笑,但此刻他笑不出来,夏卿也的话就像一根刺,扎在他本来就脆弱的神经上,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没有再说请假的事,现场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一声询问——
“你去哪儿?”
众人询声望去,只见那人没有搭理问话,背对着众人,正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冯头!
他本来靠墙坐着,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讨论上,谁都没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朝外面走的。
“你去哪儿?”离得近的一个场工见没反应,上前作势拉他,“外面下雨……”
话才说了一半,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冯头这人性格豪爽,说话走路也是风风火火的,可这会儿走路的姿势很怪,像是坠了铅似的抬不起脚,鞋底几乎擦着地板在走。
脸上没有表情,两只眼皮半塌着,目光呆滞,看不出一丝光彩,嘴里轻轻念叨着什么。
场工偏耳仔细一听,脸色渐渐就变了。
“冯—头~~冯—头~~”
他嘴里叫唤的竟然是自己!
场工浑身一哆嗦,哪里还敢拉人,蹬蹬往后退了几步,转过来的脸色煞白,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他……好像中邪了!”
屋内的光线很足,众人自然也瞧出了冯头状态不对劲,再听场工这么一说,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夏卿也看着已经走到门槛边的冯头,倒是一点都不意外。
这人连日没休息好,又遭遇数次惊吓,精神和意志都处于低谷,这才在不知不觉中着了道。
不过,他只是暂时失了心神,并非被附身,处理起来很简单,叫醒就行。
如果场工没被吓到,伸手拉他一把,说不定人就清醒过来了。
可惜那人自己把自己吓得不轻,还成功唬住了其他人,一时间屋内的空气变得无比压抑,连打在各处的灯光都好像暗了不少。
时墨终于没再看手机,冷灰色的眸子穿过人群落在门外,眉头微微一蹙,对频频被打扰有些不耐烦。
在其他人盯着门口方向时,季锦里回头朝时墨看去。
有鬼,你快出手啊!
然而时墨没理会他求助的眼神,反而悠闲地抱起手,一如既往的清冷淡漠,唯有余光不经意落在夏卿也身上。
他在等着她出手。
她也在等他出手。
两人各怀心事,相互试探,竟然默契地采取了同样的策略——旁观!
现场胆子最大的两个人不动,其他人就更不敢动了,就这么一两分钟的时间,冯头已经跨过门槛,走出挡雨的屋檐,完全暴露在雨水中。
密集的雨水哗啦啦打在身上,仿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