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李木杨用平底锅烙了一大锅油酥饼,放了些葱花和胡椒粉,此时的胡椒粉还是很贵的,都是胡商带来的,而且李木杨也舍得用油,用油炸了油酥面裹在面团里,擀平,然后一层层的折叠再擀平,最后卷起来切块,按扁再烙。
这样烙出来的饼又酥又软,还有胡椒和葱花的味道,比胡麻饼好吃多了。
醒儿兴奋的给李木杨打下手,在她觉得能吃到胡椒粉就是种幸福了,以前在陆府也是基本不吃胡椒的。
而其他人对于李木杨下厨做饭有些无法理解,厨房是女人呆的地儿,堂堂医师怎么能去厨房做饭呢,尤其是刘医工总是围在李木杨身边,说是帮忙却什么也不会,李木杨只好将他轰了出去,只留醒儿和厨娘在这里。
陆元子想帮忙也被李木杨拒绝了,直到吃上油酥饼后,这几位很快就被油酥饼的美味吸引了,也不纠结这是谁做的了,也暗自腹诽,这个李木杨在西方不仅学过医术,或许还学过厨艺。
当然这些也只是他和医工们的小灶,不可能让所有悲人都吃上白面大饼的,现在他的目标只是治好他们的病,让他们饿不着就可以了。
再有他需要树立自己的威信,初来乍到就降低身份,只会降低悲人们对你的仰望,还没到与与悲人们同吃苦共患难的时候,因为真正乱世还没有到来,等到那个时候再与悲人们打成一片,他们才懂得你的真心。
陆元子吃完晚饭回去了,临走时还给元千娇带回去两张油酥饼。
马车离开后,李木杨包起两块油酥饼扛起一袋粟米去了悲田庵。
来到悲田坊两天了,也没见隔壁的慈云师太,毕竟悲田坊名义上是官府和寺庙合办的,所以他理当去拜会下寺庙的住持。
悲田庵不大,前后两个院子,东北角一座高大的六角木制塔楼,西边一座侧殿,正殿坐北朝南,房门紧闭。
一旁的耳房门口,夕阳下的阴影里站着一个女子,便是那个名叫海棠的收尸女,此时正透过黑纱看着李木杨。
李木杨知道这个女子不会搭理他,径直走向正殿,因为里面有木鱼声,慈云师太应该在这里。
“晚辈是悲田坊新任医师李木杨,特来拜会慈云师太。”
李木杨放下米袋对着正殿的大门拱手道。
里面的木鱼声停止,一名老妇人嘶哑的声音传出:“李医师,恕老尼不能出门相迎,推门进来便可,只是,跨过这道门槛,李医师就要跪下磕三个头。”
李木杨刚想推门,听到后面这句话就停住了,错愕的看着暗红色的大门,哪有进屋就让人跪下磕头的?这门槛也太高了吧?
李木杨收回手,退后一步道:“实在抱歉,晚辈不信佛,所以不能磕头,磕了就是对佛祖的不敬。”
“施主跪的不是佛。”
“那是什么?”
“是缘。”
“抱歉,晚辈还是不懂。”
李木杨无奈的摊了摊手,在他觉得这个师太有些胡搅蛮缠了,他知道缘这个字起于佛教,儒家和道家是不讲究这个字的,他很不喜欢故弄玄虚的僧人,也是因为他的确是个无神论者。
但他不能因为不信佛而跟老尼争辩什么,只好以不懂来当说辞。
“李医师从何而来?”屋内寂静片刻之后,再次传来师太的声音。
“悲田坊。”李木杨答了句废话。
“在悲田坊之前从何而来?”
“...陆士季的陆府。”
“在陆府之前从何而来?”
“...西方大秦。”
“那就请回吧,等施主什么时候顿悟了再来跪拜。”
李木杨无语的站了一会,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是出于礼貌前来的,也是想跟这个师太谈谈未来悲田坊的发展,如果这名师太能多接待一些善人,那么悲田坊不就能多得一些善款了。
未曾想来了就让磕头,还查户口似的问自己的来历,然后就说自己没顿悟,还说跪的是缘,什么缘?他可是穿越千年的人,跟谁有缘?
想到自己穿越的事,李木杨再次望向殿门,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事。
李木杨转身看向收尸女,收尸女还在那边一动不动着,黑纱下,她的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着自己,冷风袭来,白麻裙摆随风摆动,两条笔直的细腿裸露在风中,李木杨真替她感到寒冷,而她似乎感觉不到冷。
李木杨将米袋放在大殿门口,走向收尸女,拿出两块油酥饼递给她,道:
“这是油酥饼,比桂花糕好吃多了。”
海棠微微低头看着油酥饼,却没有接。
李木杨想要塞给她,便去抓她的手,而她如同要触电一般连忙后退,同时将铁钩横在了胸前。
戒备心真的很强,李木杨无语的摇头,将油酥饼放在柱子下面,转身离开了悲田庵。
真是一对奇怪的老少。
看来以后的悲田坊还得靠自己了,老师太不接见信徒了,信徒自然越来越少,没有人捐款,就得自己去赚钱了。
再有他也没指望那些善款,杯水车薪而已,只不过蚊子也是肉嘛。
天色渐暗,悲田坊内十来个悲人围着老槐树散着步,没人敢大声喧哗,如同监狱中放风的犯人,唯有悲田坊的大门是敞开着的,却没人愿意走出去。
李木杨回到悲田坊,便喊来陪护的大虎,与他闲聊了一会。
大虎的心里一直是忐忑的,因为李木杨问的都是他家里的情况和收入来源,他担心李木杨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