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子巡房结束后回到正堂将一些病案交给李木杨,谭五连忙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头退了出去。
这一个小动作没有逃过陆元子的眼睛,陆元子好奇的回头看向谭五。
“那孩子没事了吧?”李木杨连忙打岔道。
“哦,没事了,许医工在那照看呢。”陆元子轻轻放下医案,看着桌面的几个瓷瓶,她知道那里是一些药丸,似乎都是很值钱的药丸,不知道李木杨拿出来是要做什么。
其实她对李木杨的好奇与苏敬一样,这几天她一直觉得李木杨将赚钱看得很重,可他却有牛黄,这颗牛黄虽然不至于价值一千两黄金,但几百两黄金还是有的,然而他却毫不犹豫的拿出来给了一个不认识的小孩使用,这种苍生大医的情怀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够具有的。
她想起李木杨曾经说过的话,人命大于天,此时在这里诠释的再清晰不过了。
李木杨发觉陆元子看着自己发呆,便摸了摸自己的脸,没觉得脸上有什么异常。
陆元子赧然一笑,随后道:“屈突檀笑跟我约诊了,以后她每隔一天都会来悲田坊找我针灸,杨月娥替她给了十贯钱,我说用不了这么多,她说剩下的就当捐赠了。”
“呵,她倒是大气,有机会你转告杨月娥,帮我买十坛子清酒,我只出成本价。”
“干嘛要那么多酒?”
“造酒精。”
“哦,酒精不够了是么?”
“不是,造酒精来卖。”
“卖?卖给谁?”
“当然是卖给需求量最大的了。”
“...”
陆元子微微蹙眉,需求量最大的也就是伤者最多的地方,那就是军队了?
陆元子迟疑间,苏敬大大咧咧的进了屋子,端起茶水就喝,似乎刚才说了很多话,此时口干舌燥了。
李木杨无奈的看着他。
苏敬喝了三杯茶后,就一本正经道:“李木杨,我可不是闲的无聊来你这的,我是带话来的。”
陆元子本想离开,听了苏敬的话便留在了屋内,在一旁整理医案,侧耳听着。
李木杨抬手示意请说。
“巢太医让我来的,告诉你单将军家里一切都好,疫情控制住了,他碍于身份不方便来悲田坊看你,告诉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提出,他那边一定帮忙,只是钱的方面有些难办...”
苏敬转告着巢元方的话,大体也是告诉李木杨知道悲田坊不好运作,也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了,李木杨也理解巢元方的难处,也没指望他能帮什么忙,有这话也就够了。
“再有,前段时间太子在慈涧打了个败仗回来了,巢太医明日就要随单将军去慈涧,救治伤兵,大概会去半个月吧。”
“哦,正好我这里有些酒精,麻烦你给巢太医带去,他知道怎么使用,对救治伤兵很有帮助的。”
李木杨起身取来两个密封的瓷瓶,大概有一千毫升。
一旁的陆元子更加确定了,他真是要卖酒精给军队,可是这种生意怎么能做,这不是惹火上身吗?
苏敬也是不解的看着李木杨,憋了半天,不满道:“你要干嘛?你很怕郑国战败吗?”
说完这话,大体也能猜到李木杨一定会说他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国界那种大话,苏敬说完便叹了口气,继续喝茶。
李木杨好笑的看着他,也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片刻之后,苏敬像是做出了某种重大决定,拍着桌子道:
“嗯,我也决定了,以后我就留在悲田坊任药师了,在疾患司实在没意思,还是悲田坊好啊,有这么多病人,能更好的发挥出我的作用。”
李木杨险些将口中的茶喷出来,诧异的看向苏敬,这个一向看不起悲田坊的药师怎么突然间转性了,鬼才信他是为了病人屈尊的。
苏敬白了眼李木杨,低声道:“你这里有河东来的难民,以后还会继续来的。”
“是啊,怎么了?”李木杨也低声问。
“在你这可以打听到李唐的情况啊,”苏敬手指敲着桌面,望向屋外,忧心忡忡道,“也不知道李唐娘子军在哪打仗呢?”
李木杨顿时明白了,苏敬这是在惦记自己的妹妹,他妹妹就在娘子军任医女,早已失去了联系,如今洛阳城内能打听到李唐与刘武周的战况,却打听不到更细的东西,比如娘子军如今在哪驻扎,或者军队内有没有什么大的变故,而悲田坊有一些河东来的难民,从他们嘴中反倒能知道一些跟娘子军有关的琐事。
苏敬又是一杯茶下肚,道:“就这么定了,回去我就跟巢太医申请,然后就来悲田坊任职...”
“等等等等,”李木杨连忙摆手,“我还没同意呢,你总得先问问我要不要你吧?毕竟还得我给你俸禄的。”
“俸禄都是小事,随意给点就可以了。”苏敬无所谓道。
“那也不行,给一文也是钱,我们悲田坊坐吃山空,不能轻易就养个药师的,那许医工对草药也很了解,完全可以替代药师的。”
李木杨连连摆手,苏敬脸色顿时阴了下来,指着李木杨气的说不出话来了,憋了半天骂了句忘恩负义。
李木杨揉了揉额头,为难道:“苏兄,我记得当日在关林庙的恩情,只是我也难办啊,悲田坊这么多人看着我,我总不能以权谋私吧,你到悲田坊任职,你能带药来吗?”
苏敬又给了他一个白眼。
李木杨继续道:“这样吧,你先帮悲田坊办点事,事成之后自然就可以进入悲田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