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二人都是流民,在洛阳没有房屋,不愿意上街乞讨,也不愿意自卖为奴,就躲在了悲田坊,虽然在这里也是吃不饱,但终归饿不死,还有睡觉的地儿,他们也知道悲田坊名义上属于官庙合办,但官府几乎不管了,还好有寺庙的支持,但眼下寺庙里的老尼姑早就不见真人了,有个收尸女从来不说话,所以这个李医师的确有将他们赶出去的权利。
众人无奈的相互看看,又将目光集中在郭老黑的身上了。
郭老黑就在这些人当中,他来自关西,据说是要去江南,结果四处打仗就困在了洛阳,没了盘缠就赖在悲田坊,在他们心中郭老黑成了他们的主心骨了。
“洒家就是不走!洒家也不伺候病人!”郭老黑在众人的目光中挺直了腰板,不负众望的摆了摆手。
众人的目光变得炽热了。
不远处谭五低着头迈动了脚步。
郭老黑的手还没放下,便道:“洒家决定了,做杂役!”
众人一片愕然。
“那好,先将院内的积雪合杂物清扫干净。”李木杨点头道。
郭老黑便牛气冲天的去除雪了。
又有一人道:“我也做杂役。”
“好,去后院清理杂物,再将那些破布破衣全都烧掉。”
这人怔了怔去了后院。
又有两人道:“我们也做杂役。”
李木杨道:“去清扫茅房刷马桶。”
这二人皱了皱眉,也只好去了。
那边郭老黑开始偷笑了,幸亏开口早了,否则就去刷马桶了。
又有两人道:“我们可以伺候病人。”
“好,先去将那些手脚不利索的病人被褥洗干净。”
最后,又有两人被安排照顾那些不能自理的老人,剩下的四人不想当杂役自动卷铺盖走人了。
刘医工在一旁有些目瞪口呆了,他从来没想过会让这些人变成杂役,平时吃的不好这些人都会谩骂他几句,他想轰赶他们走却被他们武力威胁,官府也没人来管,他就忍气吞声混日子。
而此时的悲田坊就跟变了天似的,有钱了,还有权了...
“郭老黑,有你这么除雪的么,把雪推到角落去!”
刘医工对着郭老黑吼了一嗓子,随后便心虚的看着郭老黑,郭老黑直起腰呲牙要骂人,话没出口咽了回去,只好规矩的去除雪了。
刘医工嘿嘿笑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那边许医工匆忙跑来,指着李木杨质问道:“崔雪是心疾,你为什么让她住进外科病房,最起码也应该是妇婴科啊?”
许医工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眼里闪烁着无法遏止的怒火。
李木杨皱起了眉头:“许医工,刚刚我说的规矩你忘了吗?下级医师必须听从上级医师安排,如果在医术上有疑问,也要私下里质疑,不能在患者面前讨论,所以...”
李木杨顿了顿,
“谭管家,再绑他一个时辰!”
就这样,在李木杨到疾患司的第一天,许医工被绑了三次。
陆元子买药回来,见许医工又被绑在了树上,微微蹙眉,看向李木杨的眼神中有了一丝责怪。
阿古强忍着不笑却实在忍不住了,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扶着树干哈哈大笑着:
“许医工...你跟这树...真有缘啊...还是解不开的缘啊,哈哈哈哈...“
许医工白了眼阿古,却还是倔强的抬着下巴,当眼神移到某一间房子时,眼中却流露出些许悲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