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鹿等了好几天,都没有等到周铭郴来跟她谈之前两人在他办公室里未完成的话题。那件事好像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任何痕迹,甚至连继续解决的必要也没有。
想来想去,她决定主动出击。
“我名下的股份,你打算怎么处理”
周铭郴刚吃过早餐,正在享用晨间咖啡,听到这话,不小心被滚烫的咖啡烫到了。他还以为她已经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竟然出其不意,在这种时候提出来。
他完全没准备好怎么回答,主要是他想做的事就算再怎么解释,似乎也没办法掩盖它本来的目的。
“嗯”他沉吟两秒,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无措,“你误会了。”
“虽然不知道你是在什么地方找到的那份文件,不过那只是例行的备份文件而已,没有实际用途的。”
“例行备份文件”夏鹿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那是什么”
周铭郴放下咖啡,一本正经向她解释,“就是当把自己名下的股份转给其他股东以后,为了防止以后出现什么问题,所以预先设置几个可靠的受让人,拟好合同。一旦出现什么变故,可以快速将转让出去的股份转移至可信赖的人手里,有效降低损失。”
夏鹿听得云里雾里,她之前从未见过这种说法,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
见她神情明显茫然,周铭郴继续解释道,“举个例子。奶奶把股份转给你,如果你出现什么问题,可以在短时间内把名下的股份转给我,这样就避免了由于未能及时处理而让股份落入他人之手的可能。”
这次夏鹿懂了,就是万一她出了事故,这股份就会转给周铭郴,而不会给宏立集团的其他什么人。
乍一听似乎有道理,可仔细想想又觉出其中的漏洞来。公司对于股东出现意外,所属股份的处理方式都是有明确规定的,哪是随便一个人说改就改的呢这也太儿戏了。再说,如果每次为了预防发生概率极低的意外事件,都要采取这种方式,那附加劳动也未免太多了,真的有企业会这样做事的吗
虽然心中仍有疑问,可毕竟她并不懂这些事,虽然偶尔也会看书了解一些,毕竟只是皮毛,不敢说自己真的懂。而周铭郴说话时语气笃定态度坦然,并不像是唬人的。
“现在孩子已经出生了,不能直接把本来给我的股份给她吗”她追问道,“既然原本奶奶也是要给她的,那你为什么不这样做”
周铭郴握住咖啡杯的手顿了顿,“她还太小,以后有机会自然会给她,你不用着急。”
夏鹿哪里是着急,她根本只是想把事情搞清楚而已。她现在深知周铭郴已经不可能把剩余百分之十的股份给她,否则他当初就不会自己接受。她不可能成为宏立集团的大股东,更没机会亲自报复张九年。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了之前奶奶要给你的时候你不肯接受,为什么忽然又肯了”这个问题是她最关心的,仔细想来,周铭郴改变态度就是在她住院之后,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全然不知。
周铭郴看着她,“那你能告诉我,那天你跟杨启红见面说了什么吗”
夏鹿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自己这个,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回答。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周铭郴知道她不肯说,叹了口气,“你看,我们之前原本就是有秘密的。既然你有不能告诉我的事,我自然也应该有不能告诉你的事。从什么时候开始,坦诚相待是我们的相处方式了”
这话一出口,夏鹿感觉自己跟周铭郴之间的距离忽然又变得好远。仿佛一切都不一样了,先前的努力完全白费,他们又变成了原本应是最亲近,如今却彼此不信任的人。这关系让她觉得扭曲。
夏鹿抿住嘴唇,“如果我告诉你,你就会告诉我吗”
周铭郴没说话,不置可否。
夏鹿没有那么蠢,她知道周铭郴不会。
如果他真的想知道,大可以直接去问杨启红。他跟杨启红不熟,可是只要是他想知道的事,总能想出办法让对方开口,她一点都不怀疑他有这个能力。而周铭郴更不可能以此为筹码将自己不想讲的话讲出来。
这场对决是没有胜负的,她从一开始就输了。甚至可以说,他们从来就不在同一个战场上。
“我吃饱了。”想通了这件事,夏鹿决定不再苦苦挣扎,她放下手里的刀叉,站起了身。
见她经过自己身边,走出餐厅,周铭郴攥紧的拳头终于放松下来,他又一次赌输了。
夏鹿永远不可能告诉他真相,因为她并不信任他。从一开始到现在,哪怕是中间短暂的瞬间,她也并没有信任过自己。如果说他们的关系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好转过,在他好不容易想要试图敞开心扉的时候,她却用行动告诉自己,他们两个之间终究是没有所谓信任可言的。
可不管怎样,他现在要做的事都只有一件,那就是想方设法保护她的安全。
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理解也好,不理解也罢。他现在想做的都只有这一件事而已。张九年的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可是在有把握对付他以前,他绝不能再把夏鹿牵扯进来。
不。最好是所有事都已结束的时候夏鹿仍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蒙在鼓里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不管夏鹿怎么想,他现在就是这样认为的。
听着她的脚步声挪上楼梯,估计又要难过一阵子,周铭郴感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