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就如同人心一般,变化无常~
白天还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可一入夜,就乌云密布了。
一团团的黑云,把整座汴京城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仿佛一坨坨干燥的大便,即便早已木有了臭味,却依旧让人感觉不舒服,总是担心它们随时会掉下来。
皇宫大内,各处宫殿楼宇灯火通明。四通八达的过道走廊,充斥着来来往往挑着灯笼巡逻的侍卫。
可惜,在无边的夜幕下,灯笼的光只能照亮方圆数米,十米开外,依旧一片黑暗。
朱太妃的寝宫,本该当值的侍卫,全部不见了,夜深人静,宫殿的拐角处闪出几道黑影,朦朦胧胧中,可以看出他们每个人手上提着类似布袋的物事,蹑手蹑脚,形迹可疑。
他们闪身藏到沮丧的草木之间,等又一波巡逻的侍卫走远,他们再次闪身出来,从布袋里头抓出一些什么东西,极速的洒在了宫殿四周,然后消失在黑暗之中。
第二日清晨,皇帝赵煦还未起床,就听到寝宫之外有人哭诉,似乎吵着要见自己。
还传来王贵的阻拦声,大概是说陛下还在就寝,一切等陛下醒来再作定夺云云。
被吵醒之后,一时半会儿就没了睡意,赵煦索性从被窝里爬起,呼叫着王贵伺候更衣。
“王伴伴,外头何事喧哗?”
“回陛下,是刘婕妤宫中的管事宫女,说是刘婕妤一大早就腹痛难忍,已经宣了御医过去查看,可御医说看不出什么异样,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御医说刘婕妤似乎脉象有些紊乱,像是动了胎气~”
“什么!快,给朕更衣!朕要去看看!”赵煦听到动了胎气,心情大乱,公主刚刚夭折,如今尚在腹中的龙嗣又有了危险,让他怎能不着急。
他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情况好坏,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他深知今后再想有孩子,那是不大可能了。
所以,刘婕妤腹中的龙嗣,乃是他最后的骨肉,容不得他不上心。
穿了衣服,坐着龙撵,被一群小太监抬着一路小跑来到刘婕妤的寝宫,刚一进门,便听到刘婕妤宫内传出的惨叫。
听得这惨叫声,赵煦心中一紧,急忙快步往里面走去。
“怎么回事?”
赵煦一进门,就看到跪在地上的刘御医,还有在床榻上惨叫打滚儿,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刘婕妤。
“回陛下~微臣,已经反复查验多次,婕妤娘娘这恐怕不是病~”
地上的刘御医,诚惶诚恐的说道。
“什么?不是病?不是病怎么会如此?你给朕说清楚了!不然,朕要了你的脑袋!”
“陛下饶命!事关龙嗣,微臣不敢信口雌黄,此事颇为蹊跷,怕是有人在暗中作祟~”
“陛下!陛下!不好啦,方才,方才奴婢在这宫墙外,发现了许多灰烬~像是什么符纸燃烧后留下的~怕不是有人暗中拿些邪物作祟,加害娘娘和龙嗣。请陛下明查!”
一个宫女突然跑了进来,跪在地上,神情慌乱的控诉道。
“什么?王贵!你快去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御医!快快救治刘婕妤,还有,务必保住腹中孩儿!否则,朕诛你九族!”
赵煦气急败坏的说道,此时他眼睛通红,显然已经怒火攻心,失去了理智。
“陛下放心!微臣就算豁出姓名,也务必保证婕妤娘娘和龙嗣的安全!”
赵煦看着床榻上痛苦的刘婕妤,心乱如麻,犹自在屋内来回踱步转圈圈,吓得满屋子的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大气都不敢喘。过了不多时,出去的王贵急匆匆走了回来。
“陛下!老奴方才一番查探,刘婕妤这宫外四周,的确被人撒了灰烬,尚不知是何物,不过,老奴已经命人将之清理干净了~
有昨夜巡逻的侍卫禀报,似乎昨夜巡逻之时,隐约瞧见了皇后娘娘宫内人在此徘徊。不知……”
“查!此时务必查个水落石出!不管事关何人,绝不姑息!”
“是!”
“回禀陛下!婕妤娘娘,与腹中龙嗣,暂时无碍了~”
刘御医趁机禀报道。
“爱妃!你可安好?”赵煦激动的快步上前,坐在床榻边上,一把握住刘婕妤的手,柔声问道。
“陛下~你定要为臣妾,为咱们的皇儿做主啊~”
刚刚停止惨叫的刘婕妤,面容憔悴的哭诉着,那般姿态,任谁看了,也会于心不忍。
“爱妃放心!你当好生歇息才是,朕自然会为你和朕的孩儿做主的!”
“臣妾谢过陛下!”刘婕妤说着,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爱妃!爱妃!御医!快!快看看!”
“陛下,婕妤娘娘只是过度疲惫,昏睡了过去,无碍的~只需好好睡上一觉,就无事了~请陛下宽心。”
“如此便好,王贵,你去拟旨,召章敦进宫,全力负责彻查此事!”
赵煦沉声说道,说完之后,径直转身离去。
本来,赵煦还觉得这刘婕妤有些猫腻,可如今亲眼见到刘婕妤的凄惨模样,打消了他心中仅有的一丝疑虑。
从小他就活在祖母高太后的掌控之下,可谓是深受其害,他的童年也都在阴影中度过,甚至可以说,他压根儿就未曾有过童年。
别的孩子尚在父母的膝下玩耍撒娇,他却在高太后的脚下担惊受怕。
十多年来,他每天都过得心惊胆战,十多年来,他更是见惯了皇宫内的各种宫斗,还有朝堂间的党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