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年真火被灭,令丘山各处皆是一片浓雾蒙蒙,只听到那可怖的嗥叫,不断有妖兽从还中窜出,从四面八方涌来,虽有各派弟子竭力阻挡,整座令丘山也已被浊气所罩,情势不容乐观。
孟逢君他们还未回来,故而也不知谷中究竟是何情况,众人不敢贸然行动,站在山坡上四下观望。
“据说这是上古时代的封印,怎会突然被破?”陆君陈皱着眉,凝望着眼前陷入汪洋的山峦。
步清风亦是神色凝重:“我们之前曾途径此处,那时谷中还是野火兴盛,并无异样,不知发生了什么……”
钟离阙如同把玩一般缓缓转动着手中短笛,絮絮道来:“这道封印是靠着漫山神火护持,神火一旦熄灭,封印势必变得脆弱。”
“可那是九天玄火,朱雀尾羽所化,这世间还有什么能令其熄灭?”桑桑至今都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
“那可不一定哦。”钟离阙笑吟吟地看了它一眼,伸手戳了下它的脑袋,“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有至阳至热的九天玄火,自然也有至冷至恶的污浊阴寒,若能两相抵消,再引海水倒灌,谷中之火,也不是全然不可能被浇熄。”
他的话,令云渺渺陷入沉思。
至冷至恶的阴寒,能扑灭万年真火的浊气,倘若这世间真的有这种东西,她头一个想到的,便是那座冰山地狱。
“是那时候的天裂……”她心头一紧。
“什么?”陆君陈没听明白,但步清风和余念归却是浑身一僵。
阴曹地府,连接六界,却并无定所,人死后若无鬼差引路,连鬼门关在哪儿都找不到。
严格来说,那是个漂浮在人世缝隙间的地方,整座酆都城时时都在变动,他们从阳关道出来,回到三危镇就用了大半日。
这座令丘山悬浮于西海之上,但这片汪洋下,若恰好是那座嶓冢山呢……
他们是亲眼看着无数厉鬼从那窟窿中涌出,浊气几乎将酆都的半边天都吞没了,鬼差们忙于捉拿逃走的鬼魂,封上天裂,却疏忽了期间冲出地府的浊气,会扑向何方。
而这对于梼杌而言,是上好的养料。
陆君陈道:“听闻天虞山掌门长潋上仙与二位长老正在赶来的路上,梼杌刚冲破封印,法力应当还未恢复,我等联手,想必能尽快平息。”
“上古法阵早已失传,要想再度将其封印,只怕没那么容易。”步清风还是有些担忧。
“为何还要封印?”钟离阙不以为然地瞥了他们一眼。
闻言,云渺渺疑惑地抬起眼:“你的意思是……”
他幽幽一笑:“此等凶兽,不趁着它还未缓过来先下手为强,难道还留着后患无穷么?”
他眼中的杀意已十分明显,望着一片朦胧的山谷,悄然握住了腰间的短笛。
陆君陈眉头一拧:“你开什么玩笑,那是‘四凶’之一的梼杌,并非寻常妖兽,岂是你夸个海口说杀便杀的?”
钟离阙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哦?陆兄就这么没信心吗?我可是为此而来的。”
陆君陈看着他这德行就烦,冷哼一声:“不知天高地厚,届时弄得尸骨无存别指望我出手救你。”
闻言,钟离阙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陆兄可真有意思!”
他意味深长地朝云渺渺的方向掠了一眼。
“看来若真有那个时候,我只能盼着这位天虞山的小师妹出手搭救了。”
云渺渺:“……?”
他们本想等长潋等人赶到,再谋对策,但四下浊气冲天,梼杌为恢复法力不断召来各方妖魔,汲取其法力和灵气,不知已经到了什么程度,众人心中难免动摇,不知该稳妥些继续等下去,还是趁其不备,先杀他个措手不及。
正当众人犹豫不决之际,山谷中忽然传来一声惊呼,吓得众人抖一激灵!
余念归手中的剑都哆嗦了一下:“清风师叔,这好像是……”
“是孟逢君的声音!”云渺渺率先反应过来,谷中怕是出事了。
“再等下去,可要出人命了。”钟离阙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们一眼,命中皇山弟子拿起法器,俨然一副就算你们不进去,我也要直接进去弄个明白的态度。
多一分犹豫,便可能葬送一个同门性命,步清风咬咬牙,留下了能维系结界的弟子等候掌门和长老,带领其他人冲入雾中。
山间视野不清,未免被凶兽或是妖魔发现,所有人不得御剑,收敛气息,只用灵心玦探查同门下落。
“在那个方向……”余念归指着茫茫前路。
众人紧紧跟随,耳边时而传来梼杌的嗥叫声,除此之外,连风声都没有了。
所有人都时刻警惕防范着,一步步朝着更浓郁的雾海中走去。
走入中谷后,灵心玦忽然陷入紊乱,玉玦中渐渐泛出了丝丝缕缕的红,余念归脸色顿变,让众人立即停下。
“怎么了?”云渺渺回过头。
她面色不佳,神色凝重地望向众人:“有妖气,四面都有。”
此话一出,仿佛真有阵阵寒意从浓雾水汽中朝他们伸出利爪,众人不由冷汗涔涔。
“谁还记得之前梼杌召来了多少妖兽……”一弟子嗓音发颤地问道。
“……少说百八十吧。”另一人吞着口水答复。
“慌什么?你们难道是手无缚鸡之力前来的吗?”陆君陈沉声道。
“陆兄说得对。”钟离阙这会儿居然还能笑出声,“真来喂妖兽,咱们这些人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