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桑桑的记忆里,这画面似曾相识。
在哪儿见过来着?……
哦,天虞山,风华台。
八年前,孟逢君因为毕方的事儿要它主子奉茶赔礼。
不过那会儿孟逢君便是再嚣张,也还是主上的师姐,是一同入门的弟子,甭管她多能使性子,倒算不上个坏心的,每回嚷着要同主上拼命,但到底还是没下过狠手,许是看在这份儿上,主上也没真让她下不来台。
只是在倒了一杯茶后,半夜领着它去她院里,摁着毕方拔秃了尾巴毛。
同门之谊,尚可迁就。
但这几个算什么东西?
在瞧见云渺渺的眼神后,它便晓得,这事儿没戏。
主上的性子要是真如看上去这般温吞可欺,这十年在天虞山,哪有好过的日子?主上之前在哪儿长大的,它也听司幽提及几句。
青楼寻欢所,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耳濡目染,也总能学个几招。
自打头一回瞧见主上利索地将言寒轻那嘴欠的小子倒吊在玲珑树杈上,逼着他背出天虞山八百多条门规后,主上这辈子的真性如何,它算是领教到了。
莫说端茶奉水,她若是不愿,一壶茶倒在这只三尾狐脑袋上都没什么可意外的。
况且,旁边那位帝君护法,显然没有帮着那几个女妖作弄主上的打算。
听了这话,她倒是笑出了声。
反观那几个女妖,已是怒不可遏,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扑上来咬死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却被霓旌拦了下来。
“人也见了,热闹也瞧了,趁着尊上还没回来,你们先退下罢。”
闻言,正在气头上的狐妖难免心怀不服:“护法,这凡人简直不可理喻!您可要为我们主持公道!”
“那你们想如何?”霓旌心平气和地问。
“将她捆起来!”
“抽得她皮开肉绽!”
“横竖凡人贱命一条,正好送去锁天塔喂妖兽!”
……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却见霓旌的眸光渐渐沉了下来。
她忽然笑了一声:“你们兴致倒是不错,尊上带回来的人,要打还是要罚,尊上还没发话,连我都不敢说将人送去锁天塔,你们的胆子近来是愈发地大了。不如你们去同尊上说说,看尊上最后会将谁丢进塔里喂妖兽?”
似笑非笑的眸,不温不火的口吻,却教她们陡然一颤。
“这……”
她们自然领教过重黎的脾气,擅作主张会有什么下场,光是想想都令人汗毛倒竖。
霓旌一手托着腮,幽幽地望着她们,缓缓开口:“再说一遍,退下。”
众女妖面面相觑,灿灿后退,除了不愿触怒重黎之外,更不想当场领教她那把无形之刃,据说当年有一妖族不知说错了什么,惹怒了这位护法大人,没等看清眼前究竟闪过了什么东西,便被削得一身是伤,活像一只要下锅的松鼠桂鱼,那死相,荒唐又骇人。
自那之后,便再没有不长眼的敢开罪这位瞧着极好说话的护法了。
她们悻悻地瞪了云渺渺一眼,忍着怒火,退出了崇吾宫正殿。
女妖们走后,霓旌的眼神顿时软了下来,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案头,侧目朝桌边的人瞧了一眼。
“还以为你会吃亏呢。”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就不怕她们恼羞成怒,扑上来要你的命?”
云渺渺喝完手中的茶,才不急不缓地看过来。
“若是任由妖族在崇吾宫正殿胡作非为,你这护法还坐得稳吗?”
闻言,霓旌愣了愣,哑然失笑:“你这嘴啊,其实厉害得很,之前怎么就能让自己瞧着那般不起眼,好欺负?”
就她看来,这丫头怕是那些弟子中,最不好欺负的一个了。
“妖族都能如此随意地出入魔尊寝宫了?”桑桑狐疑道。
霓旌无奈地摇了摇头:“寻常妖物自然不行,不过她们几个啊,是一年前妖王亲自带来进献给尊上的,怎么说还有几分薄面。”
“尊上对她们甚是青睐?”云渺渺似是也多了几分好奇。
“青睐?……”她唔了一唔,“算不上青睐吧。虽说准许她们入正殿,但也仅限于一月三两回,在这崇吾宫正殿转几圈,若是敢近尊上五步内,眨眼就得被尊上亲手扎成一团踹出去。
尊上什么性子你也见识过,便是对女子,也从没怜香惜玉这一说的。上回就那蛇妖,爬到墙上偷看尊上沐浴,被尊上打得仨月下不来床。
妖王这回还算会挑,送来的这些女妖啊美不美暂且不论,个顶个儿的抗揍倒是真的!被尊上打了这么多回,居然还能隔三差五地来崇吾宫活蹦乱跳,也算不错了。”
云渺渺:“……”
怎么听着有点惨?
“都送来一年多了,尊上就不曾宠幸这些女妖?”她总觉得有点不敢相信,说起来那些女妖的确有着世间难得一见的好容貌,若是在人间,不知多少男子要为之神魂颠倒。
这话却是将霓旌逗乐了:“可拉倒吧她们!有胆肖想尊上,只怕没命活到天亮。”
“……”怎么把跟魔尊同床说得跟慷慨赴死似的??
霓旌瞧了瞧她的脸色,微微一笑:“这些女妖啊,你不必放在心上,瞧着挺会来事儿,尊上面前一个个乖得跟崽儿似的。想想你怀着谁的骨肉,就要理直气壮一点,被人欺负了要踩着脸打回去,扇人耳光姿势要帅,骂人要连着祖宗十八代,别文绉绉的客气。”
“咳……”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