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呕吐声断断续续,桑桑焦急地守在一旁,却只能看着她有苦难言的样子,任何的宽慰之辞,都显得毫无用处。
便是在那八年间,她躲在主峰后山吐得喘不上气儿来,都不见得有今日这般难受。
她今日胃口不大好,喝了安胎药之后,小半日都没有进过水米,它头一个想到的,自然是方才那晚鱼羹,于是下意识地看向重黎。
这等眼神他再熟悉不过,顿时皱起了眉。
“你看着本尊作甚?”
桑桑顿了顿,一字一句道:“这鱼羹,哪来的?”
平静的质问,却令重黎登时火上心头。
“鱼羹是本尊熬的,你怀疑本尊?!”诚然他在炖汤时的确揣着一肚子气,恼怒于自己为何还要给一个连他死活都不放在心上的混账做吃的,但它如今望着他的眼神,就好像他在这盅热腾腾的汤羹中加了什么东西,要加害它的主子。
简直笑话!就凭她如今的本事,他想要她的命,直接掐死就是,犯得上如此麻烦?
“不怀疑你,难道是我害主上不成?”桑桑这几日已是憋了一肚子火,瞧见他就怒上心头,若不是云渺渺还在这,它这便化作人形,打断这臭小子的狗腿!
在他们撸起袖子打一架之前,云渺渺扶着窗,艰难地回过头叹息道:“……别吵架,许是吃坏肚子了。”
重黎眉头一拧,朝桌上才动了两口的鱼羹看去。
“鱼是新鲜的。”他顿了顿,笃定道。
“说得好像你去买鱼了似的。”桑桑盯着那盅鱼羹,不放心地上前嗅了嗅。
鲜香扑鼻,倒是没有那些个怪味儿。
“就算不是本尊买的,也是本尊打的!”
他眼一瞪,指着碗里的鱼羹,义正辞严。
“西海三百年道行的那什么鱼……横竖本尊懒得认!听霓旌那厮说味道不错,反正是敲昏了抓回来的,活鱼,方才还在缸里瞎蹦!”
桑桑:“……”
西海的鱼精到底作了什么孽。
被片成这幅样子,便是它这个万灵之主也认不出啊!
刚缓了口气儿的云渺渺扭头便吐!
重黎:“……”
他咬了咬牙,烦躁地别开脸。
“不想吃就别勉强,本尊没求着你。”
“不是……”云渺渺摇了摇头。
其实她的确有点饿,这羹也挺好吃的,可这些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就光顾着吐了。
看着她吐得昏天黑地的样子,他终是忍不住走了过来。
“你该不会是……”
他攥紧了拳,犹豫片刻,轻咳一声。
“又害口了?”
诚然寻常的胎象,吐个仨月也就完了,但魂胎他也是头一回,之前被那老狐狸绕得头疼,倒是忘了再问些别的。
鱼羹再怎么炖,也多少有些腥味儿,怀了身子的人,总是敏感些的。
云渺渺瞥了他一眼,觉得不大可能,却又不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
以至于吐着吐着,连她自己都心生动摇。
一阵阵的恶心翻涌上来,从剧烈的呕吐,到撕心的咳喘,后来几乎喘不上气来了。
重黎终于觉察到她的状况不太对劲,还未来得及开口,她已经再没有力气抓住窗子了,顺着墙根摔下来,惊得他一把将人接住。
方才她一直低着头吐,如今一看,这脸色分明都白成纸了。
“怎么回事!”便是再能装,也装不出这副样子,他顿时变了脸色,下意识地去探她的脉搏。
他不懂医术,只感到那跳动忽快忽慢,她的手冷得像冰。
桑桑慌忙来看,云渺渺已是吐得面无血色,痛苦地缩着。
重黎面色凝重,看着她咬着唇不吭声的样子更是焦躁。
“哪儿疼!不吭声本尊靠猜吗!”
她一手捂着肚子,额上已是一层冷汗,张了张嘴,却实在说不出话来。
他唯有俯下身去,贴在她唇边耐心地听。
“……好……好疼……”断断续续的声音,每个字都像是用尽了气力。
“尊上?……这是怎么了?”霓旌站在门边,一脸错愕。
重黎一把将人抱起来,先搁在椅子上:“还杵着!过来看看她!”
瞧见云渺渺苍白的脸色,霓旌脸色顿变,放下手中的药快步上前,一探脉象,紊乱至极,周身灵气四处流窜。
“怎么样,是吃坏肚子还是……还是怀胎不适?”他追问。
霓旌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目光凝重地望向他。
“她不是吃坏肚子,也不是害口。”
“是中毒了。”
“什么!……”桑桑大惊。
她环顾四周,望见了桌上的鱼羹和旁边的一盏茶,起身去看。
“崇吾宫中怎么会有毒?”重黎看着几乎缩成一团的云渺渺,难以置信。
霓旌嗅了嗅那些饭菜和杯中茶水,摇了摇头。
“不在水和饭菜里,那边的乌鸦精,除了我送来的药和吃食,你家主上今日可有吃过别的东西?”
桑桑冥思苦想,毅然摇头:“没有了,主上今日一直呆在这间宫殿里,门都未曾踏出过。”
闻言,霓旌陷入了沉思。
没有吃过别的东西,崇吾宫外也有人把守,如此这般,这毒又是从何而来?
“那些破事容后再说,人都疼成这样了!”重黎恼火地将她喊过来,“这是什么毒,你有把握解吗?”
霓旌看了云渺渺一眼,面露难色:“不知是何毒,也无从对症下药,先缓解一番罢。”
说着,她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