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一度令她心生寒意,不敢相信,却又不由自主地往下想。
若真是如此,岂不是……
她忽然想起在三危镇遇到的那个黑衣邪祟,不禁瑟缩一下。
她跟随主上前去查看,感觉到那人浑身为浊气包裹,尽管已经层层防备,她还是察觉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只是那日状况复杂,倒是没来得及细思,而今回想起来,却忽然觉得似曾相识。
“将你们救出后,我曾在锁天塔下探到一缕气息。”司幽道,“弱是弱了些,但那气息像极了……”
“四象七宿,天之灵息。”她缓缓道出后半句,终于明白为何会觉得那缕气息如此熟悉了。
若当年封天阵真的出了纰漏,致使生灵涂炭,神界一朝陨落,那么从中作梗的“内鬼”,多半出自镇守阵法的四位上神中。
“怎么会这样……”她捂着脸,几乎喘不上气来。
天之四灵,乃是受苍生敬仰,众仙臣服的存在,她亦是如此,敬佩、仰慕,为他们的陨落而哀叹。
可是,怎么会在多年之后,得出如此结论呢?
“此事我还未告知长潋,那小子光是支撑仙门,维系体内的封印已是竭尽全力了,此事关乎重大,还需你我仔细查明,仅凭猜测,无法说服任何人。”
震惊之后,镜鸾强定心神,目光凝重地看向他。
“司幽,我想取回我的原身,这副乌鸦的身子,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司幽一愣:“你疯了?你的原身如今还……”
“我晓得。”她收紧了双拳,忽而一笑,“也许我一离开,世间便再没有昆仑了,但亲眼见到她还活着,还能对我笑,和我说话,我真的已经很高兴了……对不住,当年没有听你的劝,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但我可还能再请你帮一次忙,让我真真切切地守在她身边,不求她战无不胜,无坚不摧,只求她一生平安无虞,再不要卷入那些无妄的争斗中。
我从前以为,有昆仑,才会有回到从前的一日,现如今入了世才看明白,她守住的这方天地山河,就是她从未离开的证明。
重要的不是她能否重新成为‘朱雀上神’,而是她本可以问心无愧,堂堂正正立于天地间,骄傲地活着。”
四下沉默良久,传来司幽的一声叹息。
“当初那个莽撞冲动的小雀儿也长大了啊,愈发难骗了……”他顺势想一如既往地摸摸她的头,却在抬起手的瞬间,僵住了,“要拿回你的原身,就得入昆仑,如今的昆仑,就连本君都不晓得变成什么样子了,这一去,又得好些时日,这节骨眼上你可得想清楚。”
镜鸾点了点头:“待主上醒来,便动身吧。”
“你如今可是有主的命兽,突然消失,可如何跟渺渺交代?”他道出重点。
镜鸾僵了僵,似是下定了决心:“此去不知如何凶险,不成功便成仁,主上那边……我会想法子的。”
“还有一事。”司幽忽然道,“我本想瞒着,奈何长潋那小子也不是个好糊弄的,不巧得很,魂胎一事,昨日便露馅儿了。”
……
另一边,步清风推开房门,端着药步入。
榻上之人还未睁开眼,苍白的面色,气息微弱。
他将木托轻轻搁下,看向榻边眉头紧锁的白衣仙人。
“师父,药送来了,还有……”
他有些尴尬地奉上一瓶丹药。
“这是从长琴长老那儿取来的安胎药。”
长潋坐到床边,托起云渺渺的上身,让她枕在自己肩头,从他步清风手中接过药碗,一勺一勺吹凉了喂下去。
从始至终,不言不语。
步清风本想送个药便出去,可眼下看到小师妹,又觉得心存疑虑。
犹豫再三,终是开口,低声问了句:“师父,师妹她当真……”
“这魂胎已结多年,不是这半月怀上的。”他的师父,也终于回了他一句。
不过听这口气,显然称不上高兴。
他觉着这会儿就算师父提着泰逢直闯崇吾宫要同那魔尊算账,似乎也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渺渺从魔界活着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天虞山上下,诚然不算安然无恙,但好歹保住了一条命,也属实值得庆贺了。
可就在昨日,余念归因担忧友人伤势,前来探看之时,却忽然察觉到云渺渺的灵根似有异样,长潋随即亲自上前试探,竟是魂胎。
且不论如何怀上的,这胎象中藏都藏不住的气息,分明与他们之前在魔尊身上察觉到的如出一辙。
这下事情便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趋势了。
人还没醒,自是没法问的。
便是醒了,这等事好像也不便直接开口啊……!
在听到此事时,他脑海中立时跳出了师妹这半月在魔界受尽欺凌,吃不饱穿不暖,被那魔尊强迫的种种惨况,顿时怒从心头起,倘若真是如此,他是定要为师妹讨个公道的。
可师父方才说什么?
结胎已久,不是这半月怀上的……?
此话一出,倒是令他蒙了圈儿。
他师妹清清白白一好姑娘,莫名其妙怀了魔尊的魂胎,就连什么时候有的这事儿都不晓得?
“师父这……这太荒唐了!若真是魔族的孩子,留在仙门岂不是养虎为患?师妹知道此事,可受得住?”
长潋将药喂完,扶着人重新躺下去,将露在外头的一截胳膊轻轻塞进被窝里,掖好被角,平静道:“堕魂胎极为伤身,且除了忆川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