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动荡之后,幻术终于得解,四周景致恢复如初,她竟然一直在余音阁附近。
借着林中竹木,她顺势一滚,躲开了身后紧追不舍的浓雾,腰间寸情忽然迸出一抹紫辉,竟替她挡下了冲着要害而来的一道凌厉浊气。
空中传来一声震耳的虎啸,一道水障拔地而起,将她与眼前的雾中人分隔两边,随机数道厉光从天而将,朝着那团黑雾一气落下!
尘土飞扬,水障另一边几乎什么都看不清了。
“丫头!”霓旌从孟极背上翻身跃下,匆匆赶到她身旁,一把将她拉到身后,方才见她遇险便下意识地出了手,可眼下的状况,却是有些看不明白,疑惑地看向她,“怎么回事?”
云渺渺捂着右臂的伤口,咬牙望着水壁另一边的滚滚烟尘,这是霓旌头一回见她露出如此坚决的眼神“就是他……三危镇中用虚梦千年困住我们,意在取魔尊性命的就是他!”
“什么!”霓旌一怔,惊愕地望向对面。
此时烟尘已散,得以望见那团一人高的浊气——又或者说,站在那儿的本就是一道人影。
借着方才那一击,她终于望见了雾中的人,可惜披着斗篷和兜帽,简直像是鬼魅一般阴森。
便是这妖邪想杀尊上?
她挥手撤去水壁,唤了声孟极,手中九思一展,飞身冲了过去!
雾中人急避,孟极一爪拍下,激起一地沙土,堪堪触到他周身雾气,恼怒地嘶吼一声!紧随其后的红衣女子越过它头顶,以伞为剑,朝那雾中刺去!
清光激荡,震得四下狂风摧叶,竹海浪潮翻涌!
一个堕落成魔的仙门弟子,能在短短十年内坐上崇吾宫护法的位置,自不会是等闲之辈,她的修为与法术与当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出手又快又急,逼得那邪祟连连后退。
九思虽是重黎赐的,但骨子里却是仙家法器,不知出自何处,但攻守皆可,清光所及,污浊退散,数个回合,那邪祟周身浓雾便被削去大半。
余音阁附近鲜有如此之大的动静,饶是被她护在后头的云渺渺都有些受不住这等雷厉风行的攻势,她的用意似乎不在杀人,而是想抽丝剥茧,弄清这妖邪的身份,但九思的光华已然溢出浮山,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惊动更多人。
雾中人似乎也有所顾忌,一面以浓雾掩面,一面警惕地扫视四周。
眼看着黑雾被九思逐渐净去,他抬手护住了脸,突然回身给了霓旌一掌!意欲趁机速速离去!
哪成想凌空飞来一鞭,流光驱散了浊气,猝不及防地打掉了他的兜帽!
云渺渺手握不染,居然愣是忍住了方才的伤痛,在他疏忽之时出了手,霓旌爬起来,也恰好看清那张面容。
苍白瘦削,眼窝深陷,如同刚从地狱爬回人间的厉鬼,一双布满血丝的眼震惊地盯着眼前的白衣女子。
有那么一瞬,恍惚到竟会觉得,那位风华无双的上神从未离开过这世间。
他慌忙拢起帽子,避开那道审视的目光,黑雾再度合起,转眼消失在她们面前。
“丫头!”霓旌忙上前替她按住血流不止的伤口,“不要命了你!”
若是那妖孽急了眼,不是先顾着逃走而是取她性命的话……简直不堪设想!
云渺渺紧握着不染,目光凝重“你方才可看清了?”
霓旌一顿,点了点头“没想到这孽障浑身妖气,却是一副不人不鬼的模样……”
本以为会更想妖物一些,毕竟妖族素来心怀叵测,尤其是那妖王无瑟,对尊上心存不服也非一日两日了,只是苦于敌不过,不得不俯首称臣,近些年私下里搞出不少小动作,故而三危镇的事一出,她最先怀疑的便是妖族。
但这邪祟虽诡计多端,教人捉摸不透,浑身上下却无半分妖气,这气息浑浊至极,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云渺渺正欲继续说,林中却忽然传来余念归的喊声,由远及近,似是在寻她。
她想起方才的确在林间呼唤过,那声音原来已经传出去了吗……
她看了看霓旌和孟极,当机立断推了一把。
“你们先回映华宫,莫要让念归瞧见。”
无论从前是何身份,她如今是魔族,还骗过他们一段时日,属实称不上交好的关系,这节骨眼上若是撞见,就更解释不清了。
霓旌会意地点点头,骑上孟极,回头叮嘱了一句“小心”,便奔入竹林,转眼消失在视线里。
“渺渺?”余念归随即从另一边出来,见她站在那儿,胳膊还在淌血,顿时变了脸色,将药筐搁下上前查看她的伤势,“这是怎么弄的?你同谁打起来了?”
见她一脸焦急,云渺渺反倒暗暗松了口气。
如此反应,应是没有撞见方才的事。
她摇了摇头,淡淡一笑“不妨事,方才走得急,没留心摔了一跤。”
她不露声色地将不染换到左手,背至身后,心念一动,便令其变回了金钏,藏于袖中。
此时余念归所有的心思都在她的伤口上,瞧见这染了半截胳膊的血迹,着实担忧,“快跟我回屋包扎一下,怎的这样不小心……”
她心焦地叹了口气,先托住这套血淋淋的胳膊,牵着她朝余音阁走去。
恰在此时,云渺渺忽见腰间寸情幽光一闪,顿时心头一紧,本以为那邪祟去而复返,可环顾四周,却只有一筐草药和一只上蹿下跳的朏朏。
余念归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
云渺渺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