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云渺渺随长潋回到映华宫,霓旌和孟极已在殿中等候,瞧见他俩的脸色便觉出不对头来。
“出什么事了?”
云渺渺本想一笔带过,毕竟此事与她并无干系,但长潋却先一步道出了今日发生的种种。
听完,霓旌不由发出一声冷笑。
“又是这样……”
看她如此反应,云渺渺晓得她多半联想到了自己当年的遭遇,不过她当初面对的还仅仅是天虞山上下同门的诘难,而这回,事儿可闹得不小。
“这分明是个陷阱!早知如此,我之前说什么都得拦着你!……”回想起竹林间发生的事,再想到那个唤作阿宁的弟子的证词,换了谁听到这样一番话,都会顺理成章地怀疑到同样伤了右臂的云渺渺头上。
与她那时不同,她当初是真的杀了人,无论出于何种理由,同门惨死于她剑下这一结果都不会改变,可云渺渺不同,她那会儿分明在映华宫一同给孟极刷毛,哪来的机会去后山?
此事本是可以让她自证清白的,坏就坏在那会儿在中庭的只有她和不会说话的孟极,众仙家不可能管一头猛兽看到了什么,也更不可能相信她说的话。
不如说以她眼下的身份,若是出现在人前,只会给这丫头招来更多麻烦……
以这丫头的性子,方才在那么多人面前,多半也顾忌师门颜面,没有还手。
从前她也是这般,以为将罪责都认了,便不会牵累到旁人。
方才若是她在场,怕是早忍不住先与那些总不能静下心来好好听进几句实话的东西动起手来了。
她似是极为生气,云渺渺倒是没有那般愤愤不平的心思,确切来说,她好像一直都对这等事怨怼不来。
就好像这些事于她而言本就无关痛痒,解释过,就足够了。
有人帮着出头,为她动怒什么的,着实有些不可思议。
“不妨事的,这不是全须全尾地回来了嘛。”她道。
“瞧瞧你这脑门,算哪门子的全须全尾?”霓旌一眼便瞧见她额上的淤青,磕破了皮,已经有血流出来,周围红肿一片,真不晓得下手的人是当真无心还是趁机动了私刑。
“这伤,交给你了。”长潋道,“你今日也去了余音阁?”
霓旌拉着云渺渺坐下,给她找药,头也不抬地答道:“去了,还碰上个来路不明的邪祟,行迹可疑,全身上下除了邪气,什么都感觉不到。他应是有意引我们过去的,渺渺胳膊上的伤,也是拜他所赐,三危镇那场虚梦千年也与他脱不了干系。
可惜一着不慎,被他逃了,若能将其捉回来审问一番,可比咱们这样无头苍蝇似的东查西找来得有用。”
她说得轻描淡写,但也字字珠玑,寥寥数语,已将事情联想到三危镇之事上。
那时发生的事步清风早已同他禀明,且不论为何会有妖邪如此不择手段要取重黎性命,单单虚梦千年再度现世,便足以令他震惊。
长潋细细理了理:“所以今晨我与清风离开映华宫后,你们被一个行踪诡异的邪祟引去了余音阁?”
云渺渺点点头:“徒儿从水镜中看到竹林间邪气横行,属实放心不下,便前去一探究竟……违逆师父之命,的确不该。”
“水镜?”长潋面露狐疑,旋即看向霓旌。
“我给的。”她也认得痛快,“这一点应是巧合,毕竟连我也料不准渺渺何时会想到要附近的状况,说到底那面镜子我本是想……”
说到这,她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将呼之欲出的后半句硬生生咽了回去。
暗道这丫头该开窍的时候不开窍,暗地里那点儿聪明劲儿怎么没长在该长的地方呢……!
这半句话落在云渺渺耳中,顿时变了个味儿。
“诚如师姐所言,那邪祟的确拿不准我何时会留意余音阁附近,多半也不知我手中有水镜,倘若他从一开始就想将各派弟子失踪之事嫁祸于我,仅仅尝试今日这一回,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她当真没往霓旌所指望的路数想下去,替自家尊上发愁之余,又觉得她说得其实也有几分道理。
瞎猫碰上死耗子这等巧到不能再巧的事儿,可不适合早有预谋,仅看今日发生的事,若是那会儿这丫头没有如他所愿,违背师命下山寻人,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还搭上一条性命……
等等。
还搭上一条性命……
“我只是在想,与其撞日而为,换了我更有可能会选择守株待兔。”云渺渺脑海中反复多日的疑虑逐渐凝成了形,终于在今日这等局面下茅塞顿开,“倘若前几日失踪的那些弟子,原本也是等着我自投罗网,只是偏巧我不曾如期而至,故而扑空了好几回。而那邪祟无法上主峰下手,便只能静候时机……”
霓旌依着她的想法细思下去,背后仿佛涌起一阵寒意。
“几乎每日都会有人失踪,便是一时动不了你,也能将祸水东引,让其他人对你渐生怀疑,终有一日,能逼得你下山……”
而这期间,到底还要折损多少仙门弟子,谁都无法预料。
这等歹毒的心思,便是魔族都要自愧不如了。
听完她二人的猜测,长潋的脸色已是极为难看,虽说没有确凿的证据,一切都只是凭着直觉的臆想,可眼下种种巧合,却似乎也只能凭借这些臆想才能顺理成章地串连。
云渺渺话锋一转:“徒儿近来已在余音阁附近察觉到数次邪气和杀意,有一回其实就在眼前,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