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概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对他和颜悦色的时候吧。
以至于他后来偶尔化成人身,去凡间茶馆听书,望着大堂里三拍惊堂木,讲得眉飞色舞的说书先生,脑海中却还是她皱着眉,犹豫不知该不该讲下去的样子。
这沉默长得让人有些心焦,最后,他叹了口气。
“不讲故事也行,同本尊说说话吧。”
这声音,不似平日里的嚣张,更没有怒意,平静中带着一点点的落寞。
就那么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不细听,都觉察不到。
她握着手中的书,不知为何,总觉得当真不理他,好像有些过分了。
沉默半响,她舒了口气,不急不缓地开口。
“从前有座白辛城,城北有一户人家,住着一个寒窗十年的书生和他的娘子,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那书生虽出身破落,却有个响亮的名字,唤作云霆……”
讲述的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有时忽然想到什么,便猝不及防地顿开,前前后后,说得有些混乱。
重黎没想到她会突然给他讲故事,听起来都是些家长里短,没什么新奇之处,也没有多少人间温情。
平平淡淡,哪怕触及生离死别,也如温茶一般,听不出喜悲。
他静静地听着,不置可否,也不打断,就像他自己说的。
缺少的,好像仅仅是一个人愿意跟他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