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火急火燎的做甚?走慢些……”重黎被拽得胳膊麻,前头的人脚步却很快,“生气了?”
她突然停下,他猝不及防,差点撞上去。
“云渺渺,有话你就直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他心头一跳,皱起了眉。
她回过头,死死瞪着他:“你真把那符水喝了?”
她不信,她觉得他这么狡猾,肯定给自己留了后手,却又想不出他使了什么手段。
他点点头,一派坦然:“嗯,不然还能倒了?”
“你是怎么让符水失去作用的?”
长琴熬制的药,放眼天下那是出了名的厉害,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这等本事,仙门只怕无人能拿他如何。
他静静看了她一会儿,忽地一笑:“谁更你说那符水失去作用了?”
她皱起了眉,不太明白他什么意思。
重黎突然俯下身,没脸没皮似的往她肩上一靠:“那药是挺厉害的,全靠我忍着。”
他这幅样子,简直像在拿她寻开心,今日不凶人,改粘人了是吧。
她有些恼:“还有精力胡说八道,看来的确没事。”
她没心思与他纠缠。
“今日能瞒过长琴长老只是侥幸,横竖你也看过师父了,算是圆了那句‘同门之谊’,早些离开吧,我让阿鸾带你出去,那阵法便不会拦你了。”
镜鸾自被召那日,便顺势在山间降下了护持,当时有些仓促,与其说是护山大阵,倒不如说是一道禁制,外头的妖物进不来,里头的人也无法擅自出去。
这是她目前能做的,最稳妥的安置。
重黎蹙着眉,似乎不大高兴。
换了从前,也许还能换她几句好听的,可现在,她连骗都懒得骗他,伸手将他推开,径直往前走。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便是吃痛的吸气声。
她一顿,额上的青筋在蹦:“你差不多行了,还装……”
恼怒地回过头,却见他坐在地上,一只胳膊撑着身子,捂住了心口,脸色突然煞白,额上冷汗涔涔。
她吃了一惊,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
方才她……她也没用多大劲儿啊。
重黎笑得吃力,不知是因为气,还是因为当真摔疼了,眉头拧得很紧。
“都说了……那药厉害。”
他瞧着像是随时要昏过去似的,丝丝缕缕的浊气涌了出来,更衬得他面色如霜,他合了合眼,竭力忍耐着痛楚,渐渐倒了下去。
云渺渺浑身一僵,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又立即停下。
她不太确信自己到底要做什么,更不想在这时候惹上这祖宗,她甚至不敢确信他这会儿又在盘算什么。
只怕一时心软,就选错了。
可他躺在那,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眯着眼,仿佛她不管他,他就要疼死过去了。
她捏着拳,深吸一口气,大步折回去,将人扶起来。
他浑身僵得像石头,望着她忽地笑了声。
这一声令她更为烦躁,就像是她下一步会如何做,都在他算计中似的。
“方才不是一点儿事都没有吗。”她故作镇定地开口,眉头却紧紧皱着,抱着他的肩。
他一歪头,就靠在了她颈窝里,声音低哑:“一点小法术,延缓了一下,你没拉我出来,我也要找借口离开的……”
她简直要气死:“那你方才真喝下去做什么!”
她还当他真的有所准备,才能如此从容,敢情全是装的?
“起来!”
他动了动手指:“痛得没力气……你要把我丢下山去么?”
“送你去喂狼!”她憋了好几日的火,全给他气出来了。
趁着四下无人,她咬着牙将人架在肩上,往南边走去。
“不是要我走么……”他还在她耳边断断续续地低语。
“你再多话,我真把你从悬崖上丢下去,反正以你的修为也死不了。”
他没力气回嘴,只觉得好笑。
都要把他丢下悬崖了,还惦记他死不死得了。
“不重吗?”他个头高,压得她几乎抬不起头,才走出一段路,她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
他吃力地直起身子,想自己走几步,他又不是豆腐做的,要她扛回去么?
可他眼下着实没什么气力,才挪了一下,就一头撞到旁边的柱子。
只听得咚的一声脆响,听着都觉得够呛。
映华宫建得早,长潋又是个不擅长打理住处的人,故而都是石柱,就他这样磕上去,不疼才怪。
云渺渺一把将人拉回来扶稳:“瞎折腾什么!我又没说你沉!”
她憋着一肚子火,气力倒是比平日大了不少,架着他继续走。
可能觉得被丢下山崖,着实惨了些,重黎没再给她添堵,转过脸,悄悄看着她。
话虽如此,她额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唇抿得很紧,卯着劲儿一言不发,还真的把他带回了南院。
将人放在榻上后,她终于舒了口气:“这符水不是毒,也没有解药,只能忍着……你躺在这歇一会儿吧。”
说着,她便要起身离开。
袖子突然被抓住了,回过头,却见他艰难地支着身子,脸色没有半分好转,原本还有几分血色的唇也一片苍白,眼皮一耷一耷的,有气无力地望着她。
“你别走,我很难受……”
这模样,可不像是能装出来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一句话。
“我还有事要办。”她平静地拒绝,试着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