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海三危山,广圆百里,原为西王母座下灵兽三青鸟居所,曾受女床山万灵之主镜鸾神君庇护,得数千载太平。
然五千年前不周山之变,四灵陨落之后,女床闭山,重重迷瘴掩之,仿佛消失于六界间,也再无人见过那位神君,三危山也就此没落,后又传闻恶兽獓靥盘踞三危山,此地已是一片疮痍。
若长生之血的蛛丝马迹出现在此地,可要多加小心了。
众人合计下来,还是决定前去看看情况,宁可白跑一趟也不该遗漏这等线索,能打听出什么就再好不过了。
众人七手八脚地收拾物件儿,言寒轻不知从哪儿拿出一截木头,竟然已经削成了拐杖,往云渺渺眼皮子底下一递。
云渺渺愣了愣,不知他这又是哪一出。
言寒轻板着脸,似乎在同谁置气,偏偏憋在那,时不时瞄她一眼。
那眼神……她总觉着这根拐杖是为了摔死她而量身定做的。
“看什么看,还能看出花来?”他没好气地将拐杖往她怀里一丢,“拿去拿去!就当是一起偷过鸡腿的情分了……我御剑哪儿比不上那个凶巴巴的死鱼脸,这般不信我。”
最后一句,几乎是背过身去咕哝出来的。
云渺渺握着拐杖,着实想不通他生哪门子气,捎带一程罢了,她若有得选何须跟那活祖宗掺和在一起?
“这同信不信你没多大干系……”她抿了抿唇,又将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大概是为了多活几年吧。”
言寒轻眉头一拧,登时恼了:“我还能摔死你不成?!云渺渺你个小没良心的!……”
换做旁人,他早忍不住一拳上去出出气了,可瞧着她瘸着腿坐在那,疑惑地望着他,他扬到一半的手,就挥不下去了。
最后只得憋着一口闷气,拂袖而去,甩了她一脸风。
云渺渺有些头疼,但转眼瞧见不远处树下,死死盯着她的那抹红色身影,更心塞了。
那眼神仿佛在同她说——你再不麻溜滚过来,本尊扒了你的皮。
她不大遭得住这般恐吓,便拄着言寒轻刚送的拐杖,一跷一跷地蹦到他跟前。
重黎斜了那截木头一眼,颇为不屑地用鼻子同她打了个照面。
“过来作甚?”
云渺渺瞄了他一眼,低声嘀咕:“您一直盯着我……”
闻言,重黎冷笑:“本尊会看你?你有什么值得本尊多看两眼的?是你肩上这只黑乌鸦瞪人尤为凶狠吗?这山山水水哪处不比你好看,少在这自作多情。”
桑桑眼中闪过一抹怒意,要不是云渺渺拉着它的爪子,它当场能冲过去掐死这个嘴欠的东西!
云渺渺倒是面色如常,甚至还暗暗松了口气,轻巧地“哦”了一声:“那是我误会了,我这就走了。”
说着,她便转过身去。
身后的人狠狠瞪来一眼:“站住。”
她一僵,又听他道:“给我转过来。”
她吞咽了一下,默默转回来。
温热的手指在脑门上一戳,劲儿大得她差点摔地上。
重黎拧着眉,有些恼火地盯着她:“看来你是巴不得离本尊远点儿啊?”
可不是嘛。
她暗暗嘀咕,但明面儿上还是乖巧地低着头,让他瞧着她平顺的天灵盖。
“您说得哪里话,能同您一起上路,是小的福泽深厚,换做别人,指不定已经被您一剑戳死了。”
她估摸着自己仅剩的那点儿福气,都用来在英招剑下活命了。
眼下众人都在忙着各自收拾,顾不上这头,她还真担心这祖宗一个不顺心又掐她脖子。
凭他“好心好意”地把她胳膊拽脱臼的本事,万一手滑掐断了她的脖子,也不晓得还能不能给她接回去。
重黎的眉头稍稍松了些:“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昨日那糕点再去拿些来,奉与本尊。”
“……啊?”云渺渺一时语塞,正愁这会儿上哪儿去给他找糕点,肩上的桑桑却是忍无可忍地飞了起来,提气凝息,一飞三尺高,只听噗的一声——金色的火焰便吐在了重黎的衣袍上!
可吃你个腿儿的桂花糕!
云渺渺还没来得及弄清它为何还会喷火,便惊恐地发现这小东西方才的火不偏不倚地落在重黎腰下的衣袍上,眼看着就要朝着不可多言的位置蔓延,登时大惊失色!
重黎本不曾将这一小团火放在眼中,但数次施法却无法将其扑灭后,他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云渺渺见势不妙,赶忙抓住了自家乌鸦:“桑桑!快将火灭了!”
她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将魔尊的腚烧出个窟窿啊!
然桑桑这会儿却倔得不可思议,哪怕她一巴掌拍在它尾巴上,它也无动于衷,冷眼瞧着那团火从不起眼的一小簇,渐渐往下烧去,愣是一滴水都不给他。
重黎觉着,这只乌鸦八成是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
偏偏这畜生吐出的火也古怪得很!唤出水来一浇,反倒烧得更旺!
他正思量着索性拔光这乌鸦***它将这邪火灭了,却见眼前这小姑娘焦头烂额地丢了拐杖,忽然开始撸袖子。
他怔了怔,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你,你想做甚!?”
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却还是迟了一步,就见她眼疾手快地一手抓住他快要沾到火苗的袖子,一手利索地朝着那簇火用力拍了下去!
寂静的山林间,传来了清脆响亮又分外尴尬的一声“啪”!
众人纷纷回过头,瞧见热闹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