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轮回,只消在天道内的生灵,便无法跳脱。
当年重黎闯酆都十八层地狱,为陵光拼凑神魂,又有酆都主君相助,如此才能成事。
昆仑一战后,她魂飞魄散,脱离了轮回之道,重黎心中是不甘的,却也无可奈何。
可颍川方才说了什么?
“师尊……有救?”
他背后沁出了一层冷汗,难以置信地死死盯住颍川。
“怎么救……你告诉我!怎么救她!是要挖心剖骨,还是血祭命抵!……”
他心如火焚,冲过去,却因连日的失魂落魄,再加上赠出了内丹,险些没有站稳。
颍川扶住他,才留意到数日不见,他的脸色竟苍白成这副样子,顿时沉下了脸。
“便是要救人,也先顾好你自己!你这样,让上神怎么安心!”
斥责声振聋发聩,血液激荡着,终于在他胸腔里燃起一团火热。
她怎么安心。
怎么安心……
“好,好……”他目光切切地望着树下的那道安静的残魂,眼底灼灼,声音哽咽,“我照顾好自己,你告诉我,如何才能救她。”
见他如此,四下的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长潋轻轻推开霓旌的手,他的脸色也不大好,上前对颍川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若有救回师尊的法子,还请颍川山主告知我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步清风和余念归亦随镜鸾上前,恳求他道出相救的法子。
颍川在神界的位阶虽不如司幽和镜鸾,但他自开天辟地便存在于世,其资历,不比父神帝俊低,学识与见闻亦是深不可测,他说能救,定是有几分把握的。
颍川的目光扫过众人,沉默半响,叹了口气。
“蠪蛭之血,有起死回生之能,但前提是此人的魂魄还在体内,今日虽然找到了上神的地魂,但若是不能凑齐剩下的二魂七魄,依旧回天乏术。”
“这……如何找?”孟逢君慌了,“她的魂魄都碎散开来了,只余这一缕,便是有引魄灯也不见得有用啊!”
司幽赞同地点了点头:“这次无尽下手极狠,绝不想给陵光留后路,他只是没有算到阿鸾的护持和魂胎,才侥幸保住了这缕地魂,其他魂魄……连本君也凝不起来了。”
“我去找。”重黎面色惨白,眸光却比任何时候都坚定,“就算成了一地碎片,我都把她找回来!……”
说着,便要去那引魄灯下山。
长潋忙按住他:“你且等等,把颍川山主的话听完再做决定。”
颍川似是早就习惯了他这般性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这么多年,何必呢?”
这句话其实很平静,却如刀子利落地刺入重黎的心口。
他僵住了,也停下了。
颍川道:“三魂指的是天魂,地魂和人魂,想必诸位都清楚,乃神识之灵,而七魄则司掌七情,魂为阳,魄为阴,阴阳融合,方成生灵。上神的魂魄不是散开了,是只保住了一缕命魂,其他的,都碎了。”
“碎了……”如此骇人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惊得众人不知如何接下去。
“是,碎了,莫说做不到,便是所有人提着引魄灯去找,也不可能再聚起来。”
重黎身形摇晃,抓着树干勉强站稳,双目赤红地望着他:“既然聚不起来,你却说有救?”
颍川瞥了他一眼,道:“我只是说,如今的聚不起来了。”
这话听来着实古怪且不合常理,连镜鸾都有些转不过弯来。
“这是什么意思?颍川山主能否说得明白一些?”
“昆仑一战后,陵光上神魂魄碎散,本是十死无生的下场,要聚魂,也得先有一魂留在当下,作为依凭之物,方能让其他魂魄认主归位。上神如今的魂魄只剩地魂,要寻到其他的魂魄,无法从现下着手,须得回到过去,将过去的魂魄引渡到如今,重新凝聚,方可重生。”
“回到过去?”长潋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可是逆天改命,有悖伦常之事,且不说会招致何种后果,当今世上又去哪儿寻这般法术?”
司幽深思熟虑后,看向颍川:“救回陵光是人心所向,但此事非同小可,山主既然说得出这般法子,心中是否已有打算?”
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中,颍川点了点头:“蠪蛭一族有一法器,可将人的神魂送回过去,但肉身却是无法做到的,神魂回到过去时,时空紊乱,会落到何处根本无从得知,或许能触碰到旁人,或许不能,一切都是难说,故而此物一直由我保管,从未拿出来用过。”
“只要去了便能救回师尊的魂魄吗?”长潋问。
颍川摇了摇头:“此物与天道lún_lǐ相冲,风险极大,一旦动用,便无法半途而废,过去之人阴晴不定,难以捉摸,记忆也与当下不同,若无法将魂魄从过去带回,去的人的神魂也会一同消散,被天道从轮回中驱逐出去,永世飘荡在六界缝隙中,无法救赎。”
他的目光在四下逡巡着,没有半分玩笑之意。
“谁都不知在过去会发生什么,若是心性不够坚定,有了犹豫,魂魄便会有所感知,届时时空动荡,可能再无法遇到过去的上神,自己也再不能回来。”
“我们都能去吗?只要有一热能将主上的魂魄带回来……”镜鸾急切地问。
“不行。”颍川断然拒绝,“回溯到过去本就是极为凶险之事,这么多人同去,反倒会白白搭上诸多性命,陵光上神也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