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九年一声小女孩出生啼鸣,给王德人和周楚佩带来一丝丝喜悦。
在这个年代,人多就代表了希望。
然而坐在床边的一个大眼睛清秀的女孩子神色却有一些茫然。
裹在一层厚布中的小婴儿,伸出手戳了一下小孩儿嫩嫩的脸。
这是她的妹妹。
但连名字她都记不得了。
“世敏,世敏……”
一双白净而细腻的手从后布中穿过,将小小的婴儿凌空抱进了怀里,轻声呼唤着她的名字。
原来她的小妹妹叫世敏。
王世敏。
床边十岁的小姑娘轻轻的叹了口气,眨巴了一下眼睛,长长的睫毛扑闪在这个贫穷的年代,小妹妹很可怜的,没有活到六岁就走了。
后来就连名字都没有了。
因为没有人提起,更没有人记得了。
女孩走出这个比较宽敞的房间,抬头看了眼远方没有云的天,蓝得不像是真实的。
这样漂亮的天却是贫穷的颜色真是可怜。
她抬腿,十岁的女孩子十分纤瘦,跨过门槛就坐在了门槛上。头靠在这个不知道存在了多久了的木头门上,不是很硬,一点都不咯头。
耳后两条长长的辫子就这样落到门槛上,一双眼睛有些惆怅地看着远方,一点也不像一个十岁生动活泼的小姑娘。
身后的妇人只顾着哄刚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婴儿,看到了坐在门槛上的小姑娘只笑了笑并未出言。
王世佳轻轻的叹了口气。
身后就立刻传来了母亲周楚佩的声音:“小孩子叹什么气!”
“唉!”
一声更大的叹气声自女孩口中响起。
母亲!你可知这如此波折劳累的人生再活一次有多么的愁人?
女孩走过曲折人世,经过大风大浪,世道艰难势单力薄却总一步步披荆斩棘,终于得以寿终正寝,闭眼之时虽有些许遗憾,但也总算松了一口气。
这一生总算圆满的走完了。
结果一睁眼又重新回来了,回到在风浪汹涌而起之前,眼看着重重波涛又要拍打而来,她又得重新打起精神,再一次执掌船舵。
却是挺累人的。
女孩叹了气以后回头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儿。
也不管那刚出生的婴儿能不能听懂就一阵嘱咐。
“世敏,要乖乖地听母亲的话,好好长大,不要生病,不要哭闹,一定要乖乖的长大。”
不要再在六岁的时候就掉队了,姐姐还没见过你六岁以后的模样。
“王世佳,你在鬼头鬼脑的胡说什么!怎么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抱着婴儿的妇人听到这句话终于生气了,对着十岁的女儿指责道。
王世佳做了个鬼脸。
那么早就过世了,母亲也是个不听话的。
转身就跑到后面的屋子里去了,两条长长的辫子在女孩的腰旁边一甩一甩,就消失在周楚佩的眼神中。
跑到后院后,女孩看着父亲和朋友喝酒抽烟,乐得一咳一咳的,一切好像是她回光返照的记忆一般。
抬起头看着天,阳光终于升起来了,刺得她眼睛生疼流了些眼泪。
在王德人看到女儿傻乎乎的站在院子里逆着阳光疾步走过来的时候,王世佳终于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了。
重新活一次就重新活一次吧!
只要这次能让爸妈活得再久一些,妹妹能够平安长大,哥哥不会积劳成疾而去世,她再在那风浪中闯一回又如何?
然而落到王德人和周楚佩的眼中就有一些担心了。
他们最疼爱的女儿世佳这次在生了一次病之后好起来就有些奇奇怪怪了的。
经常一个人坐在门槛上看着远方远远的天,也不去上学,说什么拿着棍子打着也不去上学,就这样就坐一天。
还时常盯着他们中的其中一个人一看就是一愣神,等有人骂她两句反应过来后又傻乎乎的笑了笑转身就飞快的跑开。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傻了还是没傻?
要不然怎么还知道躲着也不给他们打骂的机会呢?
王世佳只是有些感叹,重新过来一次好多小时候的记忆都有些模糊了。
想了好多天才想起来一些很重要的事。
她们家在她十一岁之前还是远近闻名的有钱家庭。
父亲王德人经常邀朋友家里喝酒和抽烟,日子过得很是开怀。
从她十一岁以后,家里的情况就变了。
父亲变卖了家里所有的财产养了一条渔船,原本指望着能够靠这个渔船把家里的生意做大,后来上游修了一个工厂,河里的鱼被污染全都死了。
她们家一下子从富裕家庭瞬间落到难以糊口的地步。
工厂很快也被拆迁了,给了他们俩一点赔偿,父亲拿着这笔钱准备将家中产业换置回来,哪有这么容易,无奈之下王德人只好拿着钱出去闯荡。
再无音信。
王世佳十几年后打听到过他的消息,他下了海却没有别人经商的本事,赔的一干二净,也曾回到过家乡,却不知为何始终没有回来。
后来家中就一直只有母亲周楚佩一人。
周楚佩是裹脚的妇女所以没办法下田,但割猪草养猪做饭经常一整天坐不到半个小时,也睡不好觉,最终活到六十八由于过于辛劳身子太虚最终死在她在县城买的房子里。
王世佳还有一个哥哥王世和,因为家中遭遇突变没再入学,费了好大的劲才去了另外一个乡里面教书,每个月有固定的粮票和一点点肉票。
但他的身体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