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陵不敢妄动,因为呼吸已近乎微窒,她微抿唇,错开了视线看向窗外的停车场,想要打破这一时的尴尬。
“这不是在胡闹吗?你不是要当我舅舅?”
“我想通了。”他目光渐沉,旋即低声而笑,“而且当时不过说说而已,你怎么还信?”
她喉咙微哽。
弗陵知道他或许是今日听她说起那墓主人又回忆起了自己上一世的事,可被人明目张胆地当做别人的影子,心底不由得哽了一口老血。
“何况我婚事还没退呢。”弗陵抿唇笑,“你给我点时间。”
以长暮知道她对自己从没起过别的心思,从头到尾只是自己一个人的事,胸腔勒紧肋骨,隐隐约约的疼痛感。
他微阖了下眼,隐下心底的酸楚,情绪百转千回,又不想被她看出诧异,长叹了一声气后,轻声说,“这都多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退?”
弗陵抿唇无话。
以长暮心思敏锐,笑了,“你根本就没想过退。”
弗陵无话可说。
顺毛顺了这么长时间以来,怨气值一直持僵硬,保持着缓速度下跌。
这下子因为她的一时乱言,连带着之前降下去的怨气值又渐攀峰峦。
百转千回,心底后悔搅着复杂,深知覆水难收,纠结了几次后咬了咬牙。
当一个替身该有的自觉性怎么就没有了?
终究是意难平。
以长暮看向她推开他的手,解开安全带,准备下了车离开,“你了解他吗?”
弗陵抿唇道,“我怕我家破产,我不想让我爸一直卑躬屈膝地给人敬酒,有一天兴许还喝死都不一定,厂里那么多员工都等着我爸发工资。”
以长暮清楚她家如今的情况,声音微急,“你很全方位地了解过他吗?如果我说,或许他的性取向根本就不是……”
她站在车外,俯下身来,手背搭在车窗上,玩笑似的语气说起。
“我本身对婚姻没什么期待,他喜欢男人更好,可以做对名存实亡的夫妻,而且我超怕疼,一想到得给别人生孩子就恐婚,你说我因噎废食也好,说我胡思乱想也罢,反正没有我地球也不会灭亡。”
以长暮追着她下了车,道,“安安,你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嗯。”弗陵语气懒散地点点头,“我自己都是个孩子,还学不会照顾自己呢,怎么能很好地给人洗衣做饭照顾孩子?别耽误了别人也委屈了自己。”
电梯外,她按下楼层,旋即又转过身盯着他瞧。
“你等一会再上楼。”
“就只是因为你家如今的状况需要到他……”以长暮脚步微止,“如果能有别的可代替的方法……”
······
律父看着女儿深夜回家,放下脚边的文件,错愣地看了眼时间,又茫然地盯着她瞧。
“你怎么回来了?这不放假不过节的。”
弗陵抿了抿唇,对他这种大惊小怪的样子斜睨了一阵白眼。
“回家拿点东西。”
律父见她往房间走去,两父女关系总洋溢着一种令人为之尴尬的气氛,又忙补充了两句。
“天凉了,多带几件大衣去,别着凉了,算了,天这么晚,你明天再回校。还有我之前跟你说的转系那事,虽然你已经选择了辅修,但辅修终究是比不过人家正经金融学院毕业的……”
对于诸如此类的洗脑,弗陵只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
难怪别人都将不要跟父母讲道理,因为他们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饭还多。
即便没有多令人眼前一亮的经验,但常常好为人师固步自封。
将自己所以为的人生经验强行灌输在你脑海中,并且要求你至少也要复制他的成功路子。
她后脚刚把律父强行灌进自己脑子里的东西往外泄出时,听到门外传来异样的响动。
弗陵站在房门口,探着脑袋往外瞧,见老律鼻梁上悬着一副老花镜,手上还抓着几份文件,火急火燎的样子往门外走去。
她推开房门往外,“你要去哪?”
老律道,“隔壁搬来了新邻居,小以,爸爸有点事要跟他谈谈。”
弗陵紧随上前,狐疑地问,“你去他家干什么?你跟他很熟?”
她以为是以长暮暴露了。
老律是个藏不住事的人,有时候几杯酒下肚他就能将你当知己好友,一个劲地往外倒苦水。
如果他知道这事,暴跳如雷还算是少的,离权少承发现也差不多。
这种感觉莫名有些像是背着丈夫在外偷情。
老律蹙了蹙眉心,低垂着眼帘,语气有些踟蹰。
背过身要去开门,见她还紧追不舍了,微佝的背脊立即直了起来。
“不过是些生意上的事,再说你个女孩子家的懂什么懂,成天搞那些什么古董文献,让你当初选理科就不选,现在是棋差一甚,满盘皆输。”
“又来了……”她忍不住白眼一翻。
老律笑笑,手轻拍了下她的肩膀,语气也缓了些许,“快回去睡,今晚天晚了,明天早上爸爸送你回校。”
······
洗过澡后,弗陵出来找水喝时。
路过老律房间,没瞧着人。
又看了眼墙上的西洋钟,都过了凌晨了,难道还没从对方家里回来?
心底郁闷不解,到底有什么重要的工作可谈的?
而且以长暮又不是他厂里的员工。
······
叩门声起。
“大晚上的,谁啊?”
谈话被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