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周珂提出来要离婚后,便让弗陵去联系律师。
她不过还只是个学生,却将这种事情交付给自己,唯一的可能便是还没打定主意要离。
不过弗陵却还真就给她联系好了律师所。
加上这些天都被那亲戚那边打来电话问,为什么不回家过年这样那样的问题纠缠得心烦气躁,索性便把底给兜了。
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朱然在得知她给周珂联系律师这件事上便不时地皱紧眉头。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何况这还是你亲生父母,你确定自己真要这样做?”
弗陵神色淡淡地梳理着律师要求自己准备的一切材料文件。
“我做也都做了,你再说这些也没什么用。”
朱然眉心始终深拧着,唇舌嗫喏地动了动,似是有些难过。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但做子女的,总不能看着父母离婚,难道你愿意今后让你妈妈孤独终老?”
弗陵挽唇而笑,对这件事并不以为意。
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真没将自己代入到周珂女儿的身份上。
“第一,不喜欢的东西就该尽早瞥远,反正也是相看两相厌;第二,我妈还有我养老送终,需要担心的是那位;第三,离婚都有冷静期,我现在提交这些不代表即可就能离;第四,这是我家的事,你怎么比起我还要激动?”
朱然看她冷静地处理着这些事情,心下有阵阵的不解,郁闷和难受。
“当初我爸妈也是这样离婚的,因为穷,但我就做不到像你这样果断。”
弗陵微微一顿,愣神地看向他去。
朱然说:“你真绝情。”
不过因为自己处理事情的速度过快,周珂反倒生气地不行。
一整天都在酒店里生闷气,对着自己也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弗陵带了吃的放在她面前,好笑不笑地看着她。
“不是你自己毅然决然说要离婚的,现在怎么又出尔反尔了?”
周珂气急,撇过脸去。
周珂呵地一声凉笑:“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必要那么急,赶着催父母离婚的,我还是头一次见到。”
忽然有种恨铁不成钢的念头在心底繁衍生根。
弗陵歪了下头,看向她时说:“不会是你还对他念念不忘?”
周珂扭过头来,怒目瞪着她:“不是,当然不是。”
“那又是什么?”
弗陵但觉好笑,见她默不作声的,便说:“反正这协议书就在这里,要签的是你,不签也是你做决定。”
将离婚协议书给她放在床头边后,弗陵交待了她一句“记得吃饭”便出门而去。
自己这阵子可是为了这件事忙活的周身疲惫,精疲力竭,原本还心满意足打算好的旅游计划也只能被迫中断。
难怪有人要说踏进婚姻就跟一脚踩进坟墓没什么两样。
回到房间后简单地喝了杯牛奶后,余光忽然瞥见朱然看自己的眼神都带着几分奇怪。
被盯得有一丝不耐,原本还想视而不见的,两眼一闭一睁或许这人便过去,但要真正做到熟视无睹却未免有些困难。
“为什么这样看着我?”弗陵转过身睨过去一眼。
朱然说:“你很冷漠。”
弗陵忽觉好笑,肩膀乐得一耸,手扶住下颌一直笑。
“你笑什么?”朱然未解。
她很冷漠。
弗陵自觉自己一向是最热心的了,要不然也不会这般不遗余力地为人圆遗愿。
她兀自笑笑:“听着有趣。你知道你现在这样像什么吗?”
朱然挑了下眉头,等待她口中那个答案。
“皇帝不急急太监。”
朱然看了她一眼,唇角略微往上扬了扬,语气淡漠地说。
“我父母也离婚,他们离异后都不愿意要我,我知道被人抛弃是什么滋味,也知道寄人篱下是什么样的无奈,就连吃一顿饭都觉得自己有罪恶感,我是怕你将来也面临我现在这种局面。”
弗陵顿了一瞬,有些哑口无言。
怕是,触及到他的伤心事了。
怎么办?
她可是一向最不会安稳人。
现在这人成了孤魂野鬼,安慰的等级也比完成严重了许多。
距离自己不远处的阳台的方向忽然传出一阵细微的铃声
是房间里挂着装饰的风铃。
朱然是起身走到阳台位置,推开门。
冷风从额头处剐过,额心处一抽一抽地发疼。
朱然眯着眼,一直望向了最远处。
天色渐渐不好,晴转多云,天空如墨染,雷电交加,很快地雨水断断续续,如掉了线的珠子。
肩膀落了一肩,那人却毫不在意。
弗陵又愣了。
这种时候怎么偏偏还下雨了?
那家伙竟然也像是言情小说中的男主角一样,一悲伤就要下雨。
也只有现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到他的软弱,也只有现在这种时候才能将他与过去那个唯唯诺诺的小结巴结合在一起。
“诶!”
弗陵轻轻戳了一下他肩膀,随手掸了掸肩上落下的雨渍,可他依旧没回过头。
她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随口问:
“我要不陪着你出门逛逛吧?”
刚好,周珂也懒得出门,这些天就一直在酒店里窝着。
买来的门票也没理由让它废了不是?
“这里不是你的家乡吗?你想去哪里直接说,我带你去。”
朱然似是愣了老半晌,许久未见他回过来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