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你怎么带着一个孩子?”
客厅里,暖黄的光线从天花板斜映下来,衬着那人也柔柔软软的。
弗陵捏着纸巾擦鼻涕,闻言,指了指对面那个。
苏昶顺着她视线所指的地方逡过去一眼,只见对方沉默不言,但身子却有意挺得板板正正。
“脑子一发热,就把他弟弟给带出来了。”
她吸着鼻子说:“能不能给我们准备点吃的,水,如果有干粮的话,更好。”
出门的时候没看黄历,走不到百米就下起了雨,一路避开雨势走走停停,弗陵实在是走不动路了,唯一记得这里离着苏昶的家不远。
程宗麟一听她这话,毛骨悚然,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一般,弹着从椅子上起来。
“你怎么把我说出去?还要吃的喝的,你不是明目张胆跟别人说……”
意识到自己冲动之下说出了这么些话他便连连闭上了嘴。
弗陵眨眨眼,对他说的什么也无甚在意,取过一张纸巾擦拭着鼻头。
不过是暂时离开一段时间就感冒,自己也有够倒霉的。
回去可得多跟程鹤殊要点补贴。
苏昶讶然,转头又看向那位,若有所思地想着:“你是程鹤殊弟弟?”
“何奈,我说你蠢,你还真给我蠢上了是吧?”
苏昶笑。
不关何奈的事,其实用脚趾头想想也都知道。
这段日子关于程家的流言蜚语,虽然没有明目张胆地上电视台,但私底下也有听说程鹤殊那对科学家父母给他带来了个二胎弟弟,而且还只是专门为了抢家产而来。
那段时间程鹤殊还悄无声息地“消失”过一阵,连带着他们这群狐朋狗友们也都得帮着遮遮掩掩。
可到底也不是很了解程家出了什么事,以至于要闹到父子反目成仇的地步,关于这一些并没有得到当事人慷慨地告知。
至于为什么会将他与程鹤殊弟弟定性为同一个人,要说也可以说是因为何奈。
前不久刚刚听说她给程鹤殊挨了一枪子,程鹤殊一连多日悉心照顾,就知道这个女孩子于那人儿而言定然非同小可。
今天她带了这么一个小男孩过来,稍一仔细联系想,就能猜测是这位二胎弟弟。
程宗麟一开始只想着借着何奈的协助离开程鹤殊身边,哪知道出了他眼线管控得到的地界,就下起了雨。
若不是担心何奈那个刚出手术室的安危,现在自己早就跑得没魂没影。
知道再在这里多待,怕是眼下就有人通报给程鹤殊知道,他不敢久留。
程宗麟迫切地想要从这里离开,只是外头的雨阻挡了他的进程。
坐立不安,他不耐地起身走到露台过去,却听身后有人声喊他。
“你要去哪里?大半夜的,何况外头还下了雨,要是走丢了还是淋湿了,你要怎么办?”
苏昶喊他。
弗陵捧着热水,轻轻地对着杯口吹了吹,热雾氤氲,绕于眼前。
“你要跑了,我可是不会去找你,淋了水伤口是要发炎的。”
“我没有要跑的意思。”程宗麟急转过头来对她说。
就算是要跑也得有详细的计划,而且他一没钱,二没食物,还不如先在这男人这里将弹药补给充足,再寻思着找法子。
“真的?”弗陵抬了抬眸凝他,眼底露出一丝疑问。
程宗麟:“真的。”
“我们之间是有协议的,你可不能就这样抛下去就走,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将你带出……”
程宗麟掩了掩她的嘴,对着一旁的莫名其妙的苏昶呵呵笑笑。
可真是败给她了,连这种事也要拿到外人面前肆意张扬,就这智商到底是怎么当上科学家的?
······
雨夜下颠沛流离的这一阵折腾,不仅仅是将感冒给招来了,倒是不小心将伤口给挣开。
苏昶连夜给她招来的医生将伤口重新缝合好。
尽管用了麻药,但弗陵还是疼得直冒冷汗,几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珍针线在自己皮肤组织上穿行而过的画面。
将医生送走后,苏昶听到一声轻微的抽气声,疾步回到她房间,哪知道却见刚刚才做完缝合手术的那位又开始胡作非为了。
“想喝水就叫我,不要自己起来。”
他大步走到床边,扶着她回到床上躺着,温柔细致的动作,像是在对待易碎的瓷器,将打翻的杯子重新拿起,倒好水好,这才递到她手里。
“以后需要喊人的时候就喊人,不要像今天一样任性妄为。”
他家虽大,却没有佣人保姆之类的,自己又怎么敢劳烦主人家。
不过这说来也奇怪,家境虽好,但脾气能这般温柔体贴的,倒是极少见了。
苏昶指尖曲起,对着她额心便是轻轻一叩。
“我说什么你在听吗?”
弗陵嗯了一声,不太自然地将额前发丝捋好。
“可我看你怎么总是在发呆?这次也是,不说一句就离开,把自己伤口弄成这样,还让我别跟程鹤殊说,我怎么能不跟他说。”
弗陵一时间口讷无言。
之前确实是在苏昶面前叮嘱过不要跟程鹤殊说起过他们来这里一事,不过也只是想给小屁孩一记定心丸。
可她不能说啊,小屁孩就在离着自己一床之隔的另一张小床上睡着。
当然,这睡一定也是假寐。
这小屁孩猴精猴精着,估计现在正在揪心挠肺,琢磨着要怎么离开这个地方呢。
“别跟他说,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