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番纠缠后,在两人的交叉话语中,卫子岭终于弄清了此时敌我双方的局势。一张本就毫无血色之脸铁青得如烧饭之锅,阴沉之色让人看之不觉心悸。
慕容雪儿和武青绫很少见卫子岭如此表情,一时间都吓坏了,两双眼睛愣怔般对视着,谁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幕府大帐中死一般的沉寂。
“是谁先动得手?”大约盏茶时间过后,卫子岭阴沉着脸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其阴冷的表情容不得任何生出知情不告之心。
“云水宗的弟子说是雪宗弟子先动得手。”武青绫话音刚落,慕容雪儿便立刻补上:“修得诬赖我雪宗弟子,紫阳宗弟子还言之是云水宗弟子先动得手呢!甚至还有说是飘渺宗和紫阳宗先动手的呢!连父亲他们都没查出实情究竟为何,你竟在此胡言乱语!”慕容雪儿虽然说得声色俱厉,但所说之话显然都是实情。
卫子岭一直紧紧盯着二人的双目缓缓地闭上了,脸色阴沉得更加可怕了,幕府大帐中再次陷入了死一般沉寂。
卫子岭的内心第一次茫然了。紫阳山修习之时日子过得虽然清苦,但心中却是无比的淡然;闻之父亲蒙冤便一心要为父亲昭雪,虽历尽艰险,但心中仍是始终埋着一股劲儿;偶然知晓四大宗门与四大家族争斗之内幕,便开始为着宗门结盟而奋力奔波,虽然也几次曾经历九死一生,但心中为铲除阴谋霸权、还卫国百姓以安居乐业之信念却从未缺失。而今,四大宗门之盟军胜利了,卫子岭内心中却第一次茫然了,因由为何?违背初衷也。自己所痛恨者,四大家族之阴谋也,铲除四大家族的阴谋霸权义无反顾,但达到这一目的却要让那些忠于国家的将士无辜送命,卫子岭无论如何也不能答应。可是,这一事实却是实实在在的发生了。
“阴谋!”一个词不期然出现在了卫子岭的脑海,“对,一定是四大家族故意策划的阴谋!”卫子岭想到这里微闭的双目陡然睁开,阴沉的脸上顿时闪过一片清明,既然想明白了,心结打开了,所面对的困难也就不足为虑了。
慕容雪儿和武青绫见卫子岭突然如此反就,更加惊慌地不知所措了,异口同声道:“子岭哥哥,你……”
“我没事,快帮我穿好衣服。”往日的从容与自信再次于卫子岭双颊之上浮现,其幽深的目光中清澈而明亮,那个让慕容雪儿和武青绫既熟悉又亲切的子岭哥哥又回来了,两人当然高兴了。
“哎!”两人脆声声地答应一声,便开始为卫子岭穿衣服了。此时的卫子岭对慕容雪儿和武青绫两人可谓已无丝毫局促之感,一来,慕容雪儿自幼与其一起长大,早已不是亲人而胜似亲人了,紫阳山一起生活的日子,更是无话不淡、无语不说,肌肤的接触更中家常便饭,让雪儿为自己穿衣服,卫子岭当然是心安理得的;二来,武青绫也早已与自己有了婚约,让自己的未婚妻为自己更衣,谁还会觉得局促呀!
“报雪儿姑娘和青绫姑娘,盟军要开拔了,三位宗主知会在下,通知二位姑娘,要尽快收拾东西,照顾好盟主!”恰在卫子岭刚刚穿好衣服之时,一位剑士在帐外朗声说道。
“盟军开拔?谁的命令?”卫子岭当即一句。
那位剑士当然听出了卫子岭的声音,立刻朗声答道:“盟主,您醒了,我这就去向三位宗主和李长老禀报!”说完,还未待卫子岭发话,这位剑士便没了踪影。卫子岭不仅释然一笑,暗道“全都由剑士所组成的盟军,负责传令之人当然会选一些轻身功夫不一般之士了。”
只片刻时间,三宗之宗主与紫阳宗李牧便联袂而来,在见到卫子岭虽则面色惨白却精神尚佳之后慕容白和卫骞、李牧不禁大是欣慰,只有武云留出了一丝不易察觉之异状。
简单的寒暄之后,卫子岭直切正题,虽身在床榻,却仍是拱手后言道:“慕容叔叔、叔父,武宗主,我意盟军暂不开拔!”
“什么?”慕容白与卫骞几乎异口同声,满脸的质疑之色,而紫阳宗长老李牧和云水宗宗主武云虽则没有说话,却也是面露疑色。因为,大家心里都十分清楚,之前的卫子岭对于宗门之盟军突袭大卫王城之心是多么的急切,甚至三日之前,在盟军受阻于此荆关之时,卫子岭面上那种急而无奈之情,几人还历历在目,怎么受伤醒来之后就倏忽来个大逆转?
卫子岭接过雪儿递来的一碗热茶,轻啜了几口后开始慢慢解释起来:一则,自己身为盟军主帅,致使盟军出师不利,有着无可推卸之责任,而造成如此后果的根本原因,则恰是因为自己太过于急功近利了;二则、四大家族既然已经设防于紫荆关,说明对宗门盟军欲起事之事早已知晓,盟军之出其不意之机已然丧失,再急也无用耳;三则、从萧建率普通将士守卫在紫荆关即可断定,王城之中亦会有大量忠于大卫国臣民的普通将士在驻守,如若不作好打算,紫荆关之惨烈,便是下一战的结果;四则,向来熟知兵法的卫子岭向来信奉“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光靠一己之勇,贸然出击安能不败?当然,除了这些还有最重要一点,卫子岭自己伤重未愈,十成功力只余一成了,如何与敌人周旋?甚或其伤势全愈之后,十成功力全部恢复,以萧建之实力判断,卫子岭在应付起四大家族中的不出世高手时,怕是也是捉襟见肘、徒增败绩耳。
几人听完卫子岭的一番话都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