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小楼离开后,萧暮白站在亭中看着眼前一大片的荷塘,入秋后荷塘里的水已经渐渐干涸露出了下面的塘泥,没有了春末近下的小荷才露尖尖角,也没有了夏日的映日荷花别样红那样的浓烈,只剩下了大卷大卷的残荷。
大多数荷茎已经枯萎,只余一些还带着点绿意,干枯的荷叶垂落在水面上,映出一个又一个枯黄的倒影。
荷塘边一阵风来便洋洋洒洒吹落不少火红的枫叶,落到亭边,落到枯荷上,落到水面上,将一派凄凉的荷塘点缀出了另样的生机。
“阿尘,今年的枫叶比往年的都要好。”萧暮白痴痴地看着眼前一大片的火红出神,这片枫林是他当年为了谢尘衣种的,只因她说秋日里池塘荷花谢荷叶枯萎,最为凄凉。
谢尘衣站在萧暮白身后,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此时没有外人,脸上不由地浮起一丝苦涩。
“我们的孩子有救了,你高兴吗?”
萧暮白的声音低沉遣倦,散在。
谢尘衣一只手撑在石桌上,五指紧握,低着头将脸上的情绪全隐了去,在听到萧暮白声音中的温柔时,两滴泪珠蓦然滑落在地上,绽开。
……
殷小楼因着殷九章也在残雪门,那日过后清理院子的人也被换了个,老是忍不住想去找他,但又怕暴露了他的身份,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因为答应了萧暮白会将定海珠借他,所以萧暮白为了准备东西忙的不可开交,谢尘衣偶然来和殷小楼闲聊过几句,殷九章告诉了她穆三娘在汀香水榭,但现在隋州一张张眼睛都在盯着她,她可不想给别人送上门去,就一直缩在残雪门。
“师叔,那个百花酿汀香水榭有倒是有,只不过……”老六也是有些郁闷,他也不知道这百花酿是什么酒,去了汀香水榭才知道那是由上百种花酿成,但对这百种花要求极高,不仅要味道纯美,还要花性相辅相成,不能破坏了其他花的味道。
所以百花酿的成本极高,他一想到自己去问时那里的人的表情,就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殷小楼诓了,这百花酿又不是大白菜,如果能酿得一坛,必定珍之藏之,千金不易,哪里会说卖就卖的。
“只不过什么?”殷小楼心不在焉问了一句,在棋盘上落了一子,见老六呆呆傻傻的的忍不住催他:“该你了。”
老六不太会下棋,殷小楼也不怎么会,就是殷小楼待着太无聊找来打发时间的。
老六在棋盘上看了又看,手上的棋子晃了晃随便落了一个地方,“只是百花酿香榭老板自己留着的,千金不换。”顿了顿又道:“不过香榭过几日有一个酒会。”
殷小楼“哦”了一声,那日她本来就是随意扯的借口,她平日里滴酒不沾,老六要问自己找个理由,也只能乱编了一个,老六不靠谱也只能等季修晏来了就能亲自去看看了。
正研究着棋盘上的形势,余光就瞥见门口一个小萝卜头扑哧扑哧迈着小短腿进来了,殷小楼见萧衡只得一个人感觉放下了手中的棋,她可还记得那天谢尘衣紧张的那个样子。
殷小楼赶忙跑过去将其抱了起来,这小祖宗身子可不太好,怎么一个人跑了过来。
“你一个人过来的?”
萧衡点点头,认真地看着殷小楼,奶声奶气问道:“他们都说你有能治好我的东西,对吗?”
殷小楼点点头,四五岁的小孩还是有些重,殷小楼抱着他坐了下来。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能好起来了?”萧衡黑葡萄般的眼中闪烁着亮光。
不等殷小楼回答,萧衡又追问道:“我是不是就能和其他小孩子一样出去玩了?”
萧衡小手撑在殷小楼怀中,扬起头嘴角忍不住上翘:“那我以后肯定也能练武啦?”
“是啊,阿衡以后什么都可以做。”殷小楼也被这单纯的快乐感染,嘴角上扬,看来自己的决定是真的没错。
萧衡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眼睛笑得弯弯的,一时兴奋又咳了起来一张小脸涨得通红,殷小楼感觉拍怕他的背给他顺气。
等了一会萧衡才缓过气来,一双大眼睛转了转,最后落在了石桌上的棋盘上,问着殷小楼:“姐姐,我能学这个吗?”
殷小楼眼角微挑,她就是个半灌水的水平,担心该不会将萧衡给教岔了吧。
在她犹豫的时候,萧衡一脸期待地看着殷小楼,殷小楼受不了这种小动物可怜兮兮的眼神,咬咬牙答应了,混弄个小孩子她应该还是能办到。
让老六给萧衡找了个软垫来,殷小楼站到了一边教着萧衡如何下棋。
萧衡身子弱,坐了一会就泛起了困,殷小楼将他抱起来,萧衡就着殷小楼怀里睡着了,殷小楼朝老六使了个眼色,想让他去将伺候萧衡的人找来,这秋日里她抱着萧衡在外面吹风对萧衡不太好。
不出意外,老六没能理解到殷小楼的意思,一脸疑惑地看着殷小楼,殷小楼无奈示意他看看萧衡,用口型让他去找人,老六这才急匆匆朝外面跑去,老六的动静不小,萧衡被吵了吵换了个姿势继续睡着。
殷小楼抱着萧衡想先进屋,刚起身就看到一个淡青色的身影慢慢朝这边走来。
青衣佩剑,淡雅从容,眼眸带笑立在门口与殷小楼四目相对,笑里带着无尽的温柔,微凉的秋风吹过院子外茂密的榕树叶,树叶相互摩擦飒飒作响。
殷小楼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眼角不自觉弯了弯,胸中有种她从未感知过的情绪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