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没有来吗?”铜镜中的女子停下了上妆的动作,侧过脸柔声问身旁的丫鬟。
丫鬟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熹少爷不在枫院。”
女子一张粉雕玉逐的瓜子脸,肤如凝脂,气若幽兰,双眸如一泓冰山融水干净透彻又隐隐拒人于千里。
锦弦眼神黯然,秀眉微皱侧过身去。在额上轻点上一颗朱砂。
嘎吱——门被推开,一个绿衣女童缓步走到锦弦身后,福了福身。
“锦姑娘,这是少爷吩咐奴婢转交给您的。”一个碧绿的玉坠蓦然出现在锦弦眼帘之中。
锦弦眼中尽是难以言诉的诧异,接过玉坠。晶莹剔透的玉坠上泛着些些点点碧绿。伸出纤细的手指缓缓划过玉坠上“熹”字的纹路,指尖微微颤抖沾了些许凉意。她认得这玉坠自他与宁熹相识六年来,宁熹一直配着从未将其取下来一次。
锦弦眉头紧蹙,手用劲紧紧攥住玉坠,“你家少爷还说了什么?”
“少爷说今日一过便会离开这里,请姑娘莫要牵挂。”
“今日么?”锦弦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道。这双眸子自六年前遇见白衣的宁熹时便再也无法移开。
六年前,她不过是一个没有记忆的乞儿。他将她救下,他捂住她的眼睛。说:“这双眼睛还真是干净。”
她没有名字,他说:“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你便叫锦弦吧。”
他说:“既是有个弦字,便要懂些音律。”于是他教她抚琴,一教就是六年。
她是天香阁的红人,每每她在大厅中抚琴,他便会在二楼珠帘后以萧和之。天香乐坊二人的琴箫合奏,早已成为佳话。
她以为可以一直这样,天香乐会上他会带她走。但是他却已经早早的离开,这一想便成了奢望。
她现在看不透他,她摇摇头,何止是现在,她是从未看懂过他。只知他待她的好。
“少爷还说,这玉坠子务必请姑娘收好。这玉破不得丢不得。”
锦弦面色凝重的注视着玉坠,她曾经问过这玉的来历,他却摇头不语,之说,玉在人在玉碎人亡。
“少爷请锦姑娘晚上一定要将这玉坠佩戴上。这原因嘛,少爷说姑娘不必知道。少爷还嘱咐姑娘不要将此事说起,若有人问起这玉德来历。姑娘说是一直在身上便好。”
锦弦眉头深皱,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姑娘请别担心,女婢来的时候少爷托女婢给姑娘带句话说,此玉虽说是个麻烦,但如若使用得当便可保姑娘周全。”
锦弦摊开手掌,若有所思的看着手中的玉坠。
“哟,锦弦姐姐。怎么还不梳妆呢?这都到晚上了,月会都快开始了。姐姐还不准备,万一没有人愿意带姐姐走,莫不是真的准备去七彩楼卖笑么。”
一彩衣女子兀然推开门,走到锦弦旁边。一双妩媚的丹凤眼笑盈盈的看着素颜的锦弦,轻笑道。
锦弦不露痕迹地收起面上的凝重,以笑相迎。
“清夭妹妹真是会说笑,我们天香阁的人就指着这次机会离开这里,哪里还敢怠慢呢?倒是妹妹,才应当注意今晚。妹妹这么美丽可人不知道有多少男人等着妹妹去七彩楼呢。”
清夭笑而不语,信手捻起镜前的玉簪。绾起锦弦如瀑的长发,拿着玉簪在锦弦额前晃了晃。
“姐姐真是个美人胚子,连不上妆都这么好看。也不知道那些男人是想我去七彩楼还是姐姐你呢?”
锦弦默然,她与清夭在天香阁名声差不多,她清丽,清夭妩媚。而自己的清丽巨人千里之外,而清夭的妩媚魅惑众生。这一局,若想赢实属不易。想到这里,手不由得将玉坠握的更紧。
但是天香阁的月会只一年一次,而每次只得一个花魁。花魁的评得仅仅是由客人所定的身价决定。这就除了美貌才艺之外还要有手段。人说一入豪门深似海,天香阁也是这般。虽说阁里的姑娘,但是这清高的代价却是一辈子。要想离开天香阁一般只有通过月会,成为花魁。天香阁的人是用钱赎不去的,只有等得这月会的花魁才会有的这资格。虽说天香阁里的人少,但都是才貌兼具的佼佼者,要想脱颖而出任是不易。天香阁虽好,但却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女子年满二十还未能离开天香阁的便要入七彩楼。这就是天香阁经久不衰的原因。
“妹妹,太过谦虚了。上虽说七彩楼老板对妹妹很感兴趣,但是我想妹妹应该不会就这么称了她的意。”
清夭轻笑将玉簪轻轻别在锦弦发间,两人目光在镜中相遇。一丝别样的意味在空气中蔓延开。
清夭突然取下玉簪,锦弦长发齐齐垂到腰际。毫无首饰修饰的锦弦更显清秀动人气质脱俗。清夭将玉簪插入自己发间。对锦弦莞尔一笑明媚妖娆的笑颜顿时在精致的脸上化了开去,让人难以将目光转开。
“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姐姐打扮了。要不然姐姐若是输了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清夭慢步退了出去,依旧是明媚的笑脸,但在看锦弦的目光中却掺杂了些寒意。
“定然不会辜负妹妹的好意。”
锦弦脸上的笑意褪去,将手中紧握的玉坠佩在腰际,痴痴望着镜中人发呆。
“你救了我一次又一次,这次便让我自己救一次自己。”
天香阁乐会的举办地在城郊的一处水中楼上。
水中楼建在湖中央,四周绿树交相影映,水雾缭绕。湖面上时时飘绕的乐音如天籁般浸染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