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拉开门的时候,一个贴门而站的女子踉跄着险些跌倒,她尴尬的抬头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托盘,赶忙说道“我可不是在偷听你们讲话,只不过是送一些茶点过来,听到里面有响动,所以才……在这里徘徊不前。”
掌柜的小心翼翼地解释着,生怕让客人以为自己有什么不良嗜好,只是看到那个老太太怒气冲冲的眼神,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最后几乎是自言自语,直到那个老太太拂袖而去,留下一句难听的话,“男盗女娼,一丘之貉。”
掌柜的干笑一声,也没有争论什么,瞧着两位匆匆而来的老人又匆匆离去,她只好端着茶点进屋,结果看到一地狼藉,只好将茶点放在地上,蹲下身去收拾地上的破瓷烂碗,还埋怨的看了少年一眼,“咱们熟归熟,打坏了东西还是要赔的。”
子语一边讲价,一边蹲在地上帮忙,不多时,便将打翻的茶案茶盏清理干净,又换了一张新的茶案,掌柜的又沏了一壶新茶,将端来的茶点放在案上,抓起一块儿酥软的糕点,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吃起来。
少年好心提醒道“铜锤姑娘,咱们熟归熟,你一个客栈掌柜的,吃客人房中的茶点,不合适吧?”
掌柜的闻言,反倒是吃得更欢心了,“有什么合适不合适的,本来也不是送给你吃的,还不是见你房中来了客人,怕你招呼不周,本姑娘乐善好施,帮你讨一个人情,谁知道你小子如此不会说话,三言两语将人家气跑了,害得我还被人奚落了一番,这个亏可是吃大了。”
子语苦笑一下,他也没有想到,程家的那个长辈竟然如此胡搅蛮缠,跑来找自己问责,显然程山水的事情,让程家上下都震动不小,毕竟是一位天之骄子,就这样陨落,程家大抵是不甘心吧。
掌柜的一口将指尖的糕点吞下去,笑嘻嘻的咽下肚,又心满意足的吮了吮手指,然后两臂架在茶案上,支撑着身子,一脸好奇的看着少年,说道“程家这样忘恩负义,将自家子孙的无能推卸到你的头上,又说了那番强词夺理的话,你就这样忍气吞声了?”
子语耸耸肩,“那还能怎样?追出去将两位老人家揍一顿?还是与他们据理力争,逞一时之嘴快?咱总不能落井下石吧?”
掌柜的点点头,妖娆的扭动身姿,莞尔一笑,说道“先说好了,本姑娘可不是故意去偷听的,屋子里说话声音这么大,我想不闻不问都不可能,本姑娘也不是非要背后论人非,就是觉得那个老人家实在是有些得理不饶人了,何况本身还不占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求人不如求己,自己都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没必要对外人这般苛责。”
掌柜的有些愤愤不平,“救下那艘蜉蝣的是你们,不知他们程家,那个程家的后辈也是自己技不如人,这种事又如何怨得了旁人,以此来指责旁人,才是不厚道了。”
子语笑呵呵的说道“铜锤姑娘,我没什么事,你不用这样刻意安慰我,这样显得太见外了。”
掌柜的恍然一笑,点头道“说的也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客气,既然如此,走的时候记得将损坏的茶案前赔了,打碎的茶盏便不与你计较了。”
子语笑道“铜锤姑娘,你这样可是太不见外了,姑娘家家的,不讨喜,容易没有朋友的。”
掌柜的耸耸肩,理所当然的说道“亲兄弟,明算账。”
稍晚些时候,凤求凰的陈氏三姐妹过来了一趟,满脸歉意,大抵是得知了程家长辈过来指桑骂槐的事情,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与程家长辈说了蜉蝣上事情的是她们,这次游历时发生的大大小小的事情,也基本上事无巨细的都说了,原本以为程家长辈只是随口问问,不曾想竟然怪罪起他人来。
陈蒹葭身为大师姐,觉得还是要将这件事说清楚,毕竟子语一行救了大家的性命,若是因此还受到非议,实在是让她们于心难安,于是便登门拜访。
陈白露是一个伶俐的姑娘,向来口直心快,一番相处之后,发现子语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便不再遮遮掩掩,藏着掖着,话渐渐地多了起来,便是陈蒹葭都有些难为情,生怕自己这个师妹说话没轻没重,坏了规矩。
子语倒是不以为意,这样直来直去的性子,反倒是比那些弯弯肠子的家伙好相处多了,陈白露坐在少年对面问东问西,言语中充满了对游侠的向往,尤其是得知少年确实去过匠人谷,神色中的崇拜简直呼之欲出。
陈白露便缠着子语多说说匠人谷的事情,陈蒹葭有些无奈,自己一行只是来道歉的,顺便对之前的事情正式感谢一番,哪里会想到这个二师妹这样不见外,只是话虽如此,其实陈蒹葭对于匠人谷的事情也同样神往,若是少年能多说一些这方面的事情,她心底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子语本就是闲来无事,说故事又是他的强项,便娓娓道来,将匠人谷一路见闻简单地说了一些,自然了,那场内外勾结的劫难子语没有去提,毕竟是匠人谷的家务事,他不好多说,所以聊的更多的还是匠人谷十八景的事情。
说到最后,陈白露还有些依依不舍,不愿意离开,若不是陈蒹葭一再提醒天色不早了,她们还有正事要做,然后还被调侃了一句是不是要留在这里过夜了,陈白露才叹了口气,又问了几个有关匠人谷的问题,这才作罢。
临了的时候,陈白露看着子语嘿嘿笑道“其实并非是我不知分寸,非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