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缤在江湖上摸爬滚打多年,很会察言观色。一看于无谓表情,他脑海中就有数个念头闪过,并且结合今夜发生的种种事情,揪出了一条贯穿一切的线索。
“要不要冒险一试?”花缤犹豫。
“当然要!”犹豫一闪而过,只瞬间,花缤已经作出了决定。
既然有幸跳出井外,见到了更广阔的天空,怎又会甘心回到狭窄的泥塘?
“上仙可是想要调查韩志背后的人?”花缤用试探的语气道。
“韩志?”
“就是他,我们滦阳县的县守。”韩志指了指趴在桌子上的滦阳县守道。
“原来他叫韩志。”于无谓轻声呢喃了一句,然后转过头看着花缤,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对滦阳城发生的事,尤其是你们信奉的那个神祗翠玉感兴趣。至于俗世的斗争,和我这个方外之人关系不大,我也不想掺和进去。”
听到这个回答,花缤有些失望,可他不是轻易放弃的人,打算要再挣扎一下,于是又道:“就算上仙不想掺和进去,可你们在滦阳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韩志背后的人,又岂会对上仙视而不见?我可是听说,那位势力大得很。”
于无谓摇摇头:“你不了解我们,只要我想走,这吴越国没人留得住我。”
花缤好一阵失望,尤其是那句“你不了解我们”,更是让他心下黯然。
这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可也正是如此,他才会想要抓住今天的机会,进入到这个可望而不及的圈子当中。
然而下一刻,峰回路转,于无谓又开口了:“你说这么多,是心有所求吧?也罢,我就给你这个机会,正好我还有些事情想要讯问韩志,可以两相对照。你先说说看,你想要什么?”
以于无谓的眼光来看,花缤所求的,无非就是“武功”、“神通”、“法术”一类,能帮住他在俗世当中取得更多权力的东西。
真正高深的法门于无谓不可能传授他,但一些以俗世眼光来看,可称顶级神功的秘籍,于无谓还是有几本的。
事实上,这也此前于无谓离开白玉楼时,暗中许诺给花缤的东西。
在他看来,花缤此举,无非是向自己示好,以期得获得更丰厚的回报。
对这样的小心思,于无谓自觉把握地很深刻,而如果付出的只是一些无关紧要之物的话,于无谓也不介意小小地满足一下对方。
但花缤接下来的举动,却充分说明于无谓过分高估自己,又过分低估了花缤的野心。
在于无谓说完之后,花缤当即匍匐在地,向于无谓跪拜,并用一种动情的哀求语气道:“花某不求其他,只愿能长伴仙师左右,做个奴仆,为仙师分忧解难。”
“咦……”对花缤这一出,于无谓着实毫无预料。想不到花缤竟然能拿出这等伏低作小的态度来,不求传法,不说收徒,一来就把自己定位在奴仆身份上。
虽然于无谓不知道花缤在俗世中的地位如何,可只看他一身武功,以及最初时候的谈吐气度,就知道这是一位豪雄人物。
这样的人物,却愿意把姿态放得这么低,只能说明其心计极深,所求甚大。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于无谓就一定会拒绝花缤的请求。因为不管花缤心计有多深,雄心有多高,于无谓都自信能压得住他。
最关键的是,等这次游历结束,回到宗门之后,于无谓也确实需要一个侍从来打理各项事务。
在玄门各派中,这个任务一般都是由专门挑选出的幼龄童子担任。一来童子心机较少,忠诚上容易保障,二来也是一种培养宗门后备力量的方法,等童子们年纪到了以后,大多都会被收入宗门当中。
像于无谓在西湖剑派中见过的那位明玉小道通,就属于这种情况。
只是就于无谓本人而言,其实并不是很喜欢这种“仙童”制度。
因为这些仙童们年纪一般都比较小,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其实不多,而且容易出错。毕竟从生理上来说,小孩子本来就不适宜高强度的劳动。
像天真座下的那个童子明玉,于无谓就多次见到他在蒲团上打瞌睡。
对这样的情况,寻常的宗门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扼杀小孩子的天性。
有些严苛的宗门,奉行丛林法则的宗门,则会加强道童之间的竞争,通过严格的奖惩制度,来保证小道童们的积极性。
后一种办法固然增强了道童们的能力,提高了他们的办事效率,从短时间内来看,也有利于快速提高宗门的实力。
可从更长远的角度看,这些丛林法则环境下厮杀出的道童,在年纪很小,性格尚未定型的时候,就开始争权夺利,最后的结果就是其个个都心计深沉、是非不分,行事完全以自我利益为中心。
他们个人能力都无可挑剔,但对宗门向心力,就差了很多。
若是宗门兴盛还好,个个都能为了拼搏向上,对外扩张。可一旦宗门受到不可抗拒的因素衰败下来,这些人很快就会陷入争权夺势当中,最终的结局多半就是宗门分崩离析,能不能保住一支传承都很难说。
修士们大多寿元悠长,尤其是长生真人们,许多年纪都是以劫为单位计算,有的是时间去培养后进,因此大多数有实力,有底蕴的宗门,都不会选择那等饮鸩止渴的方法。
从于无谓自己的角度看,不论正反,道童制度其实都有很多缺陷。现在既然花缤自己送上门来,那为什么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