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深吸一口气,然后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入目的是一张勉强的面孔,约莫十五六岁,和自己差不多。
不错,就是和李怀差不多。
他现在当然已经到了大周乱世的世界,再次从那位大宁世界的勋贵定襄侯,变成了这大周荆州的一介平民,只不过背地里,他又有着诸多复杂的身份。
只不过,年龄已经是十五六岁了。
因为在这里,他再一次度过了五年多的时间。
先前,在那大宁世界,为了对付各种复杂的局面——先是要应对敌军进攻,又要带领兵马深入敌境,紧跟着还要应对源源不断的永昌军援军,这些还不算完,在这之后,更是要在复杂的人际网络中,找到攻伐洛阳的关键所在。
这前前后后,不仅要消耗气运、光环,更要不断回溯,一步一步,对槽点的消耗十分巨大,靠着李怀在大宁勤俭节约、见缝插针的吐槽,根本是杯水车薪,只能是通过时间差续命的方式,来积攒足够的槽点,借此才能有所作为。
这个时间差,当然要靠大周世界和大宁之间穿梭时,不同的时间流速来进行利用。
毕竟,在大周一年时间,在大宁也不过就过了一个时辰,连一次睡眠的时间都不到,而一年时间,即使每天只吐槽一次,一年下来也能积攒三百多的槽点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李怀多次借熟睡为借口,让人在外面好生看守,自己则是梦入大周,一边体验着平民的求学生活,一边不断寻找槽点。
“但是槽点这个东西,很多时候是随缘的,而且很有几分妙手偶得的味道,所以我这几年下来,积累的同时,又在消耗,这一进一出,到现在手上可用的槽点,也不过就是二百二十多点。”
二百二十多点,在过去,是李怀从未掌握的“巨款”,但考虑到这是他用五年多时间积攒下来的,虽说用了一部分,但依旧显得有些单薄了。
“其实是我的性子逐步稳定、稳重下来,并且习惯了古代的环境,这才影响了发挥,对槽点的控制,也就没那么精确了。”
叹息了一句,他又缓缓躺下,盖上了被子,重新闭上眼睛,嘴上说道:“没什么事,我就是忽然梦见了些事。”
旁边那青年也在躺着,睡在塌上,盖着被子,闭着眼睛,虽然是躺着,但依旧将身子挺得笔直,却只是张嘴说着:“先生经常给我们说,日读而静心,夜睡则无梦,你夜中做梦,惊坐而起,说明是心神被摄了,必是切身相关之事,这是有杂念、有杂思,是读书不够专注的表现,白天的心就没有静下来,下午练拳的时候,也没有尽力,所以没有力竭,是以这力气就没有透彻,身子也定不住,心与神都不定,你是不用功啊!”
李怀本来还想装睡,但是听到这里,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就睁开眼睛,看着那少年,道:“李开悟,你这话可够多的,我就做了个梦,怎么到了你这里,居然就有这么许多事来了?还要被你批判一番,我看你是对我还有成见啊,毕竟当初我让你下不来台了。”
“我对你是有成见,但不会带入到平时的交往中,”那个少年还是闭着眼睛,浑身一动不动,只动着嘴皮子,“当初我过来,之所以你挑战你,就是因为你名不副实,有着一点名望,但并没有真正的学问和身手,最后被你当众反驳,落败下来,也不是你积累丰富,而是因为我说的那些事,恰好就是你提前做出了准备的。”
“你怎么觉得我是提前做好了准备呢?”夜深人静,没了大宁的兵马烦恼,李怀眯起了眼睛,心情逐渐平静,对眼前的事,忽然来了兴趣。
他这个同窗,已经有了几年共同求学的经历,而且都在同一间屋子里生活,但过去并不十分亲近,只能说是点头之交。
在最早的时候,这出自荆州小族李家的同窗,还直接表现出敌意,在一起拜师明镜先生的时候,当众就要拆台自己。
比起自己而言,这李开悟自有苦读,同时打熬筋骨身子,可谓文武双全,只不过家世稍逊,但依旧是一顶一的人物,否则也不会被明镜先生看重,引入竹林学习,作为记名弟子——
五年下来,此刻的李怀,已经不在龙骧将军的家中学习,而是在三年前,就按着最早的约定,被龙骧将军推荐到了明镜先生的门下正式学习。
不同于李开悟这个记名弟子,李怀一开始就是正式的入室弟子,而且还有传闻,说明镜先生曾经说过,一声弟子不过九,所以“皇甫怀”就是他的关门弟子!
这件事,当时在荆州士族圈子里,还引起了一阵风波,好些个有影响力的家族,为此还闹腾了一阵子,虽然都是小打小闹,比如派出家中子弟给李怀为难,但也足以看出,明镜先生及其门下弟子,对荆州势力圈子的影响了。
李开悟作为荆州士族子弟,自然也不服气,又正好和李怀一同拜师,但待遇千差万别,更何况当时李怀因为跟随龙骧,在邸报和文章中影响了荆州士族的利益,这一场针尖对麦芒的拜师宴上,自是要上演打脸戏码。
本来,李开悟积累深厚,几个问题将李怀说得招架不住,奈何李怀一个回溯,立刻拿着攻略一路打通,镇住了场面不说,还令李开悟含恨,二人自此显得陌路,虽然在同一屋檐下为学,却鲜有交流,就算是有,多数时候,也是李开悟冷嘲热讽。
但今日李怀半夜起身,引得李开悟出言,却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