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烟的眉头随着彭星的话而越蹙越紧,彭星偶尔心虚地抬眼便能看到她这幅苦大仇深的模样。
彭星认命地叹口气:“唉,算了。终究是我惹出来的岔子,合该是我受着。”
许烟没有回彭星,她脑海中在不停地捋着整件事的过程。
彭星在算学方面极有天赋。她是青云书院唯一一个从入学到结业以来算学全部满分的人。每次周夫子看见她时,都会露出不同于见其他人时的和蔼微笑。
许烟一度以为她会和彭月一同在结业后参加春闱,进入官场。可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是,在结业后彭星一直赋闲在家,并没有参加当年的春闱。
彭家为了这事没少操心,听说那段时间彭大人每次上朝时都匆匆掩面而来,羞于见到其他同僚。在世人眼里彭星就是游手好闲的官家女的代表,整日流连于赌场之中不知上进。
许烟明白彭星绝不可能是这种人,可对于彭星这样做的理由却一无所知。初时她只以为彭星是一时贪玩,在进入官场前最后放纵自己一把;或者是彭星想用自己的算学天赋在赌场中捞一笔钱。毕竟彭星爱钱这件事在整个京城的上位圈中不是秘密。
可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她只猜中了一半。彭星方才所言完全打破了她之前对彭星的所有认知。
彭星先是用自己的算学天赋在富贵赌场中大赚了一笔,同时她又用将近半年的时间秘密联系到了富贵赌场背后的负责人之一,与他合伙在许国的第二大城市黎城开了家赌场,名为“发财赌场”。
想到这里,许烟有些头痛地扶了扶额。若是这赌场开得小一点,不知名些,或许还有为彭星求情的余地。可是这发财赌场的名头在近半年来愈发大起来,甚至隐隐有压过富贵赌场的意思。
所以富贵赌场的人来找彭星的麻烦不止在于她赢了赌场许多钱财,更在于她将从赌场赢来的钱投到了另一家赌场中,甚至还带走了他们的合伙人之一。想必这富贵赌场的东家提起“彭星”二字都气得牙痒痒,又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她?
正在许烟愁眉苦脸之时,听到了彭星的疾呼声:“我的天,我好像看到彭月过来了!我先躲起来,你帮我应付着!”
许烟还未来得及叫住她,就见彭星一个翻身躲到了明月阁下面的一棵参天古树之后。
彭星这一番动作之连贯流畅让许烟一时失语。
“参加殿下。”身后传来的温柔声音打断了许烟内心的感慨。许烟回头去看,映入眼帘的便是彭月此刻强压着慌乱的秀美面庞。
许烟看到方才彭星倒的那杯茶,不动声色地将它拿到自己身前,轻抿了口杯中凉茶道:“今日怎么有空过来?”
彭月随着许烟的问询声后直起身来走到许烟对面坐下,但并没有回答许烟方才的问题。她打量了一圈周围环境才犹豫地开口:“殿下今日……有见过星儿吗?”
许烟并未看向彭月,反而皱了皱眉疑惑道:“并没有。怎么,发生什么事了吗?”
彭月将手中包裹放到石桌上,过了良久才下定决心对许烟说:“星儿闯下些祸事,与家父拌了两句嘴后便赌气离家。今日殿下若见过星儿,那必定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若是还未见过,那必定是星儿不愿如此过错让他人知晓。”
随后将包裹向前推了推继续道:“我今日来找殿下,是因为殿下的能力和人品足够让我们姐妹二人信任。若她来寻殿下,还希望殿下能将这包裹交予她。”
听到这里,许烟觉得彭月并不像彭星所言一味地站在她的对立面。她瞄了瞄彭星藏身之处,稍稍提高了音量说道:“其实她方才来寻过我,可就在你来之前,她已经走了。”
彭月在听到许烟的话后神情明显慌乱了起来。她紧紧攥着包裹,牙齿几乎把下唇咬出血来:“那怎么办?她身无分文能到哪里去?简直是胡闹!”
许烟见彭月如此,忙安慰道:“不过你先别着急,我派了人跟着她,不会让她出事的。”
听到这里,彭月才松了口气。她忙为自己倒了杯茶压下自己心中不停起伏的情绪。
许烟看彭月的情绪稳定了下来,才开口道:“方才彭星交代得匆忙,我只了解了大概。不知道彭家上下对此事的态度如何?”
既知道了彭星此时并无大碍,彭月的一颗心落了下来。此时听到许烟的问话便颇为感慨地讲了起来。
“许国自开国以来便多少有些重农轻商。国策中虽未明言,可上位者对商人的态度如何可以说是一目了然。尤其是……”
说到这里,彭月偷偷看了眼在不远处的迎春,随后压低声音道:“尤其是女帝上任后,对经商者管理更为严苛。甚至还有不成文的规定,为官者家中不得有经商之人。”
彭月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我们都知道星儿的经商之能,也知道她志不在官场。所以家父一开始知道她没去参加春闱时是大发雷霆了一阵子,可后来也想开了。如果让她这么平平安安地过下去,即使纨绔一点,没有什么建树,也好过让她经商害了彭家上下几百口人。”
许烟沉默着,并没有出声反驳什么。确实,自母皇执政后,对商业的管控越来越严。私人经商者每年都要交高额的税收,导致私营商业在许国被不断弱化。
若是前两年还好,母皇忙于各阵营的平衡之中。可最近这段时间母皇的手越伸越长,她的权利越来越集中,对于商业